第28章 初到鸟市
穿过地坛区，易卫东这才取出先前准备的二十斤重的白面包袋，与那位修理车辆的黄师傅交谈过，他得知一辆二手三轮车的价格约一百五十元左右，打算卖出白面赚到首笔现金，然后去雍和宫附近找到胜家，购买一部自行车以备日常使用，将会省去很多繁琐。
如今，搬运这二十斤白面对易卫东已不是难题，利用夜幕的掩护，他混进了鸽子市场内。
入内后却发现，似乎多数人都捂住了口鼻，上次并未见人们装扮成这般，于是他也照做不误。
将背上的面袋放下后，他在跨包内拿出一个早就预备的手帕，对折戴上，提着白面袋又转至另一处摊位。
刚一放下面袋，就有人询问道：“这是什么粮食？”
“优质白面。”
易卫东回答。
那人摇了摇头便离去，显然是想寻找糙粮。
毕竟白面白贵，一般家庭宁可选择购买更多的粗粮，只要有填饱的需求在，价钱并非优先考虑。
一斤白面可兑换三斤高粱面。
买主离开后，站在易卫东旁边的眼镜男又问道： “您这儿的白面打算怎么卖？”
第一边说着，青年将面粉口袋撑开查看，接着又开口说道：“这白面也太白了，价钱合适，我全要了。”
“一斤一块钱，这一袋足有二十斤。”
易卫东说明。
四眼小青年将一叠钞票塞入腰包里，接着说道：“我就都买了，咱们去那边的公平秤校准一下分量。”
这市集上居然有公平秤，这还是易卫东首次见到。
易卫东随即提问：“小伙子，你在这里挺熟吧？我在找胜利买辆三轮车，你能帮我引见一下吗？”
四眼小青年露出笑容，回答道：“这位过秤的就是胜利，稍等我带你去挑三轮。”
对于这个，易卫东疑惑地询问：“你会带我去挑选三轮车？”
小混混得意地回答：“没错，我就靠胜利大哥养活。”
原来是靠胜利生活的混小子，估计那沓钞票并非他所有财产。
提起袋子，易卫东跟着四眼往一幢建筑外走，那小青年轻轻打开虚掩着的木门，进入的是两个相连店面，进门就看到一个磅秤。
直接放上白面，四眼自己试过，然后说：“20斤还重了一些，小伙子你真是实诚。”
随后，他从腰包里摸出四张5元钞票递向易卫东。
易卫东检查一番确认：“正好合适。”
青年低下头指向旁边书桌边的人说：“这就是胜利，走，我带你到后院去看车。”
四眼朝胜利大喊一声：“胜利哥，我陪这小兄弟过来挑辆三轮车。”
胜利不发一言，只是挥手示意，四眼拉开帘布，两人进入了后院。
一旁停放着七八辆崭新单车，另一旁则是两只三轮车。
易卫东询问：“这些自行车价格是多少？”
“六十到八十块钱左右。”
四眼回答。
顿了一下，又问：“难道你是想选三轮车？”
“随便问一下，我可能会以后再说吧。”
说完这话，易卫东转身看两辆三轮车。
混混为他介绍：“旧一点的这个一百四十，新车要一百六十。”
看着四眼精准报价，易卫东不禁有些惊讶，自己兜里现金有限，也只有那一百六十元，这就瞬间耗光了自己的储备。
不过，考虑到昨天捞了上千斤鱼，卖出就能轻松买下，心里不再那么纠结。
然而价格方面还是要讲一讲的，毕竟在这世道，议价很常见。
易卫东环绕着那辆破旧的160型三轮车，说：“还能再便宜一些吗？”
那被称为“四眼”
的青年摇头说道：“不行，我们的价格都是固定不变的。”
“瞧瞧这油漆剥落、链条生锈，还有车厢底部的木板摇晃，还有…”
易卫东一一指出车子的问题。
四眼望着易卫东，开口说：“好啦，好啦，我去问问胜利哥。”
过了一会儿，他出来告诉易卫东：“你给158块钱就可以了，不能再低了。”
现在辣萝卜才卖每斤二分，这么一来，他就省下一 袋的辣萝卜，足足能够吃一整个冬天了。
痛快的付了158块钱后，易卫东补充道：“这卖白面的钱我都给你了。”
四眼收起钞票，开始数起那有限的一沓现金，如今面值最大的是十块钱，易卫东手里却只有三张这样的，大部分都是一元两元的。
数完两次之后，他声明：“我都是按最高的价收购你们的白面，并没有和你讨价还价。”
接着，打开旁边的门对他说：“你从这儿出，有好东西直接送过来就好。”
“鲜鱼你想要吗？”
易卫东问道。
四眼眼睛一亮回答：“要，只要是不太小的都行，但只能每斤两毛。”
这个收粮点也是这个收购价，直到市集也还是维持这个价，他觉得还不如自己在市场上摆摊，配上个台秤，就不会如上次那样轰动四方了。
易卫东推着三轮车出了那院子，沿着小径离开宫门口的鸽子市。
他在一条没人的小巷子里停下，首先用麻袋垫在车底，倾倒满车的新鲜鱼，又额外装了两大袋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两滴菜油洒到链条上，车子前后转动了几圈，保证每个环节都能上油润泽，一切妥当后，他朝着青年湖公社群区出发。
自地坛西去就是青年湖公社群区，不大会就能找到那里，院子里排列了十几人正排队等待卖货，易卫东跳下车后加入了队伍后方。
有人注意到他车上载满鱼，好奇问道：“小兄弟，你要卖鱼两条给我吗？”
易卫东回应：“我没有称，这些是打算卖往收购站的。”
于是那人索性也不排队，凑上前查看并且大喊：“谁带有秤？能借我看下吗？”
众人不再喧哗，看来不会再借秤秤量。
一人喊道：“你们收每斤二角钱，我们要加价成两三角才卖，先买了两条怎么了？鱼都可以随意买卖，难道我们就不能直接买您的鱼？”
似乎有人带头挑衅，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嘀咕了两句。
账务员和过秤的员工商量了几句。
由于这条新鲜鱼类不是由收购站提供货源，不太好控制局面，担心得罪这些人可能导致鱼只能送到更远的地方销售，于是他提议：“你们先挑选一些，我们可以帮着秤一下。
你们几个人的份，选好后要先让这位兄弟过秤。”
此话一落，连原本无意购买的人也纷纷围了过来，每斤二角确实相当低廉。
毕竟这可是肉类，光买粗粮到集市上也得每斤三毛！手疾眼快的已经在挑拣着鱼，然后送去过秤，原本为收购站而来，自己反而要在结算前买上几斤。
当所有人都完成交易后，易卫东手上收到了大约十三多元。
账务员示意易卫东推着三轮车靠近秤台，几名年轻人大方地过来帮忙，他们将鱼倒入大桶，并由专人登记秤后的重量，随后两个收购人员接手，将鱼装进自己的运输平板车。
秤完了鱼全部重量，记账员给了易卫东一张收据：“总共532斤8两，拿到办公室领取款项。”
接过小票表示感谢后，易卫东看到先前拿着收据的人都走进了一个办公室，便跟随进入。
里面坐着两名会计，易卫东将收据递给核算会计。
核计人员一看是近六百斤的鲜鱼，便问道：“您送来的是活鱼吗？”
易卫东解释：“夜里打来的，非常新鲜。”
另一名现金会计赶紧催促：“赶快加盖公章，你要帮我留两条鱼，一会儿我来付款。”
记账会计匆忙按下了印章，把单据交给对面的现金会计，然后自己赶紧跑了出去。
现金会计数了数，确认共计106元5角6分，递给了易卫东，说：“小伙子，你确认一下对不对。”
易卫东仔细核对了十张人民币大额票面，找回了零钱后回答：“没错，完全正确，谢谢您的帮助。”
带着满心满足的钱财，易卫东推出三轮车离开收货站，此刻的安心源自囊中鼓鼓。
他顺路买了十斤葵花籽、些许水果，在过完安定桥后，刻意绕行狭窄的小巷，直到四周无人，才悄然将三轮车送进隐藏的空间里，因为他想最近都要低调，这么大规模的“投资”
在工作岗位上不宜宣扬，再额外购置一辆旧三轮就显得太显眼了。
他在古老的胡同间闲晃，曾不慎迷失，但终于找到出路来到宽敞的大街，便老实顺着大道返回。
回到北新桥百货商店对面的摄影馆前，从肩背的袋子掏出冲洗照片的订单，他走进店内交给师傅，询问道：“两天前拍的照片洗出来了没？”
师傅接过订单，“稍等片刻，我去帮你查查。”
他打开抽屉查阅标签。
不久，师傅递给他一个白色纸袋：“照片已洗好，你可以看看。”
检查了一下照片，确认是自己想要的黑白肖像，他回应：“确实是我的，谢谢你的服务。”
离开摄影馆时，他又从肩包里取出两个空的酒瓶，接着走进北新桥百货购买两斤红薯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