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不会再回这个家
临走前,许嘉木问宋佳茉:“你明天还能上学吗?”
宋佳茉点点头:“当然了!区区小伤,我坐公交车就可以。”
许嘉木害怕杨子翔那几人会再找宋佳茉麻烦,于是主动提出,要骑车载宋佳茉上学。
宋佳茉先是故作矜持地推脱了一句,然后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
外婆在一旁听着,不禁笑着摇摇头。
许嘉木返回宋佳茉摔伤的地方,把她的自行车寄存在附近的一家商店里,然后骑着车回了家。
明湖城。
许嘉木进了家门,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他回了房间,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让他不禁怀念刚才在宋佳茉家里温馨的画面。
做戏做全套,为了顺路送宋佳茉回家,他索性真的搬去梦华社区。
他打开衣柜,收拾几件衣物,却发现柜子里的一条红色围巾不见了。
明明前几天还在的。
那是他十岁生日的时候,奶奶亲手给他织的。
是奶奶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
而这个家里,能进他房间的只有两个人。
他们凭什么,能动他的东西?
许嘉木怒气冲冲地敲响了主卧的门,里面的一对母子正在看电视。
“儿子,去开门。”
许博文打开门,拿着玩具枪对着许嘉木“哔哔哔”地喊了几声,见许嘉木不理他,便识趣地走到一边玩去了。
“大少爷,有事吗?”
胡珂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边嗑着瓜子边挑眉问。
许嘉木懒得给她一个眼神:“我橱子里的围巾呢?”
胡珂撇撇嘴,“嗨,你弟弟班级表演节目,需要一条红围巾,我记得你有,就拿去用了用。你爸妈给你那么多生活费,再买一条不就行了?”
许嘉木忍着怒气,低声说:“还给我。”
胡珂戳了戳许博文,“儿子,快把那条破围巾还给他。”
许博文掏出脏兮兮的书包,在里面翻了又翻,最后掏出一条乱糟糟的红色毛线。
许嘉木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额角跳了一跳,一把扯过许博文手中的红色毛线,咬着牙说:“以后不准动我的房间、动我的东西!”
许嘉木语气不算和善,尤其是对于一向恃宠而骄的许博文,哭闹是他最好的武器。
许博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开始了撒泼,无赖在地上滚来滚去。
胡珂不容分说地疾步走上前来,推搡着许嘉木:“你怎么推你弟弟呢?”说着,就把许博文抱在怀里。
“我没有……”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因为一条围巾推你弟弟,还不承认?”
许嘉木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他一向忍耐着胡珂母子,也不屑于和她争论什么,但是今天,她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眼神漠然,勾起唇角笑笑,反问胡珂:
“我哪来的弟弟?他是哪门子弟弟?是跟我一个爸还是一个妈?”
胡珂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她一贯自恃女主人的架势,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人让她受气过。她费尽心思和前夫离婚,软磨硬泡让自己的儿子姓了许,给儿子最好的一切。可是,今天许嘉木竟然侮辱她的宝贝儿子。
“怎么了?这里是我家,这家姓许,我儿子也姓许,这个房产证上可是有我的名字,我想去那间房间就去那间房间,我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你管的着吗?你之前不是姓王吗?这个家就你没资格在这里住下去!”
胡珂也是气急了,不分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往外说。
只见许嘉木双拳紧握,眼神如淬了毒一般。
胡珂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缩了缩脖子,依然不饶人地说:
“怎么?你还敢打我吗?”
只听见“砰”地一声,许嘉木一拳头捶在墙上,血顺着墙壁流了下来。
刚刚息了哭声的许博文顿时又开始放声大哭。
胡珂也被吓了一跳,她觉得许嘉木现在的眼神仿佛能吃人,她可打不过一个年轻气盛还学过跆拳道的男孩。
许嘉木没有再说话,他回到房间把行李箱拿出来,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走到客厅
许博文还在放声大哭,胡珂不耐烦地哄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别哭了,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许嘉木对着没关门的主卧对胡珂说:“我自己会跟我爸说清楚,从今以后,不会再进这个家一步,你好自为之。”
话毕,许嘉木拖着箱子,怒气冲冲地从家里走出来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他没有带伞,只是一个人在雨里走着,一个手推着自行车,一个手拖着行李箱。
手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雨水浸湿了他的衣服,那一团红色毛线在他的口袋里露出了一截 被雨水打湿。
因为行李箱轮子太小的原因,他走的很慢,就这么走了一路,他来到了梦华社区,掏出钥匙开了门,打开灯。
这是一间只有三十平米的小房子,一室一厅,这里的一切都被白布盖着,很干净。
这是奶奶临终前,用自己一辈子的积蓄买的一套小房子。
当年,许嘉木的爸爸执意要再婚,许奶奶十分不喜欢这个儿媳,却也劝阻不了二人结合。她只能不停地攒钱,用自己所有的钱,买下了这个房子,将许嘉木的名字写在了房产证上,临终前把钥匙交到许嘉木手上。
许嘉木坐在窄窄的沙发上,想着奶奶在世时说的话。
记得爸爸妈妈离婚那一年,许嘉木哭着从继父王康家里偷偷跑出来,孤身一个人坐车到了镇上的奶奶家,他哭着问奶奶:“奶奶,我是不是没有家了?为什么都不喜欢我?”
奶奶心疼地抱着许嘉木说:“木木,不怕木木,我们木木有家,有奶奶在的地方就是木木的家。”
徐佳木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团红色的毛线,从电视机下的橱子里翻出两根织毛衣的不锈钢针。
奶奶去世后,她的所有东西都搬到了这间房子里,这里充斥着奶奶的气息。
许嘉木学着奶奶的样子,一点一点将围巾织好。
一针又一针,但是他总觉得自己织的不好,拆了又织,织了再拆,手上的血迹蹭到红色的围巾上,难以分辨。
反反复复折腾了一晚上,直到窗外的升起一轮红日,屋子里的一切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许嘉木终于放弃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毛线和针放在抽屉里,郑重其事地保存起来。
许嘉木仰着头坐在沙发上,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晃的他睁不开眼。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滴泪从眼角落下,划过了他的脸庞。
奶奶,我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