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痒痒
听闻慕煜坤夫妇二人在战火中失联，慕夫人当即卸下沉稳淡然，哭得泣不成声，连向来腰板硬，主意正的慕老夫人也失态，手中茶碗一歪，热茶溅了一身都未曾而知。
矛头突然对准慕今北。
“三爷，煜坤那孩子怎么说都是你侄子，大帅也就剩下您这么一个兄弟，如父如子的照拂着，眼下煜坤他们出了事，晋安以西都是您的辖区，大帅就算有心去救人，调兵都来不及，求求你……”
慕夫人假意要跪，膝盖还未落地就被身边贴身侍奉的丫鬟玲珑扶正，那丫头眼色极佳，看似温言细语规劝着慕夫人，实在是绵里藏针。
“夫人别激动，一笔写不出两个慕字，三爷信佛，莫说是自家侄子，就是外人都不忍心伤他分毫，您这些时子本来就头疾发作，夫人可不能再哭了。”
柳念听到这，心里明镜似的，慕老督军过世前留给慕今北的数万士兵都在承平，咽喉要塞，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地，慕大帅父子始终如鲠在喉。
“救人要紧，大嫂何必说两家话，大哥那边有什么事自去安排便是了。”
慕今北神色平静，捏着茶杯的手缓缓放下，他掏出绢帕干咳几声，他起身，柳念搀扶，他生得本就高挑，此刻站得又近，她甚至能闻到慕今北身上传来淡淡檀香气。
“念念，送我回墨玉斋，大嫂要忙着煜坤的事儿，你我在这只会添乱，先扶我回去。”他面容依旧，嗓音低沉悦耳，透着有气无力的病弱。
他那么痛快就答应慕夫人的请求，甚至连大帅慕寇海都未出面，柳念咬着唇欲言又止，她太清楚慕府这些人，尤其是慕夫人那假惺惺的作派，便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回慕府的路上出奇安静，两人各自望着两侧窗外，柳念脑海里走马灯似的，瞬间福至心灵，‘明白’过来。
墨玉斋
柳念端着药碗递给慕今北，思来想去，她都觉得最近慕今北消失的时间有些凑巧，每次都掐着吃药的时辰不见踪影，等回来的时候在书房待到傍晚才回来。
“夫君，你最近有事在瞒着我？”
她托着腮，静静摆弄着小客厅内的留声机，随着跳动的唱针，一首夜上海曲调优雅回荡在小客厅。
慕今北喉头苦涩加重，垂下眼眸什么都没说，忙抓起柳念事先准备好的梅子汤喝下去，等他再回首时，怔怔看着她，点漆如墨的眸徒然被云雾氲开，他叹息，语调温润：“我没有，你呢？”
不得不说，慕今北是个打蛇打七寸的高手。
他这一问，反倒是柳念心思略显漂浮，如实问道：“有呀，我刻意让秦大夫在你药方中新增了益气补血的草药，怎么？你怕我给你下毒，所以这几天一直在躲我？”
柳念娇笑，叉着腰，不依不饶，娇嗔的嘟起唇角，她当然知道慕今北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他，眼看着四平八稳，举止优雅的男人手足无措，她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念念，我没躲你。”他嗓音沉稳，一本正经。
她跪坐在香妃榻前，纤纤玉手自下而上在他腰腹处来回打转，眼看着某人黑眸冉冉升起欲火，红唇半咬，配上耳畔那首软侬勾人的曲子，屋内暧昧横生。
慕今北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任由那双红酥手在身上放火，他牵着她的手，凑到唇畔亲了亲，薄唇荡着浅笑：“夫人，为什么为夫总觉得你想去父留子呢？”
柳念笑眯眯地说：“有吗，不觉得，若你不喜欢给你生娃，也可以不生？”从前她吵着闹着要离婚，不惜喝避子汤，后来当她看到姜如茵牵着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来到她眼前耀武扬威时，她才发现，其实她喜欢孩子的。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巧笑翩然的脸蛋，嗓音暗哑：“喜欢，念念，有你在身边，就够了，哪怕倾尽所有，我也会竭尽所能去护你周全。”
慕今北撩开她耳边的发丝，温热的唇沿着她耳廓，点点碎碎，极尽缠绵，她湿漉漉的水眸盈盈滟滟，虽然不知道慕今北在说什么，随着身体沉沉浮浮，心里出奇踏实平静。
事后，她伏在慕今北胸膛之上，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紧致的腰腹，硬邦邦的，并没有他给人表象那般虚弱。
“若是没有夏嬷嬷乱做手脚，你也会同表妹这般情意绵绵，是不是？”
柳念问出这话时，也觉得自己很矫情，可她就是想知道，从前她不喜欢慕今北哪怕他娶十个八个，她都不在意，可眼下，她钻进牛角尖，急需一个答案。
他没答，抽出双手枕着头，温润如月的他，眼珠似澄净明亮的黑水晶，含着笑意瞧着她，薄而樱红的唇，弯着好看的弧度。
平素里慕今北什么都依着她，宠着她，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哪怕哄她骗她都比现在晒着她强多了。
柳念气鼓鼓的想要自他身上起来，下一秒，连人带被落入他怀，黑葡萄似的眸，光辉灼灼地要将她沉溺一般。
“傻丫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久到你自己都没发觉，又怎么会有旁人呢，不存在的。”
慕今北嗓音温软平和得像涓涓不动的流水，他捋着柳念微乱的发丝，像在给炸毛小兽抚平情绪，虽然不知道慕府还有多少明枪暗箭要躲，却在此刻生出几分纠缠不清的情愫。
很久很久？
柳念苦思冥想，当初她在慕府做客的那些年，这位久病身弱的慕三爷很少见客，后来老夫人携众登山拜佛的时候，慕今北虽然也在场，却未曾交集，加之两人年岁相差八九岁，她孩童时，他早弱冠年华，莫非他有恋童癖好？
思及此，柳念嗤笑：“我的爷，你别告诉我喜欢上青春年少时的我？”
慕今北错愕，猜到她在遐想些什么，慕今北语气无起伏地不正经道：“见了你，无论何时，都心痒痒。”
柳念被慕今北蹩脚的发言逗得娇笑连连，一时未察觉他言语中的含混不清，嬉闹间，门外传来魏副官的声音，说是慕大帅要见三爷。
两人相视沉默，柳念起身，帮慕今北整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