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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早晚死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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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姜如茵被婆子们‘护送’出锦绣茶楼,柳念没急着出门,反而步履轻巧的在二楼雅阁中踱来踱去,她瞧着烟青色青纱帐,弯起嘴角,俏丽深邃的杏儿眼,目光不错盯着床帐。

    幕府女眷走得太早,或许打从心底她们都认为慕煜坤不过是贪恋戏子,翻不起大浪的烟尘女子入不得眼,这事儿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男人嘛,风流雅韵的事儿多一桩少一件都无关紧要。

    可,令人意外的就是这帐中人的身份。

    她信步走到床帐外面,不禁替姜如茵感到惋惜,若她执意要命人掀开床帐,恐怕就不至于被慕夫人送去庄子面壁思过。

    “人都走了,再不回去怕是要露馅。”

    柳念懒散的靠在床边儿,笋尖似的指尖在雕花儿围柱轻点两下,她当然知道这里面藏着谁,有些事儿没必要做绝,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就比如现在,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看着慕煜坤左右逢源的红粉胭脂,柳念心下冷然,他根本不值得留恋。

    他善于利用那张俊朗刚毅的脸,勾引青春少艾的小姑娘为他趋之若鹜,以此来达到他目的,姜如茵是,曾经的她也是,床幔中大气儿不敢喘的那位也是,对于见不到光的女人,她此刻反倒是对她生出几分怜惜同情。

    “何必掉在一棵树上生不如死,长得俊朗,家私不菲的人有的是,当个见光便死的雀儿,不值得。”

    再不济,子阑轩的淸倌儿也不错,怎么就被慕煜坤道貌岸然的东西眯了眼。

    柳念边走边阖上门,留给屋内人一丝体面,她想去济世堂找慕今北,可他走得急,让她先回府等他。

    每个月固定的日子,慕今北都要去找秦忱探病治疗,雷打不动。

    她这些时日忙得焦头烂额,琐碎的时光里,多半像个盘丝洞中的小妖精,变着法勾着他云雨,明显是忘了他去看诊的大事。

    其实私下里,也挺奇怪,她那小娇夫并没外人眼中瞧着的孱弱,床笫之事,经常她撩拨挑逗,折腾到最后,体力不济的反倒是她自己。

    柳念旁敲侧击也问过秦大夫许多次,他每次也只是说慕今北是顽固咳疾,伤及心肺,命不久矣,若悉心照料,只能延缓生命,无法痊愈。

    “夫人,刚刚三爷说济世堂嘈杂纷乱,让咱们回府等他。”苏锦见柳念走出锦绣茶楼,一五一十把刚刚慕今北吩咐的话说了一遍。

    “不让去就不去吧。”

    柳念从善如流的上了车,带着苏锦回慕府。

    她的小娇夫很不喜欢带她去济世堂,好几次她想陪着他同去都被阻拦,害得她想找秦忱求药,只能等秦大夫登门。

    与此同时,济世堂后院的大槐树下,秦忱围炉煮茶,慕今北对饮而坐,一墨一蓝,在青石绿叶下格外文雅闲适。

    “你家夫人下手够狠的,啧啧,一箭三雕呐,好手段,好谋划。”

    秦忱捏着茶碗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品茗清茶:“你真不打算告诉她?任由她横冲直撞,万一哪天她打乱你正事……”

    话落,秦忱掀眼皮瞟了眼雷打不动,宛如老僧入定的慕今北,他沉默无波,眸中淡然若水。

    “随她闹,随她玩,掀了慕家,又如何?”慕今北神情冷漠,言语间不惊半点波澜:“别脏了她的手便好。”

    秦忱品着慕今北的神色,暗戳戳咂舌,平素里提起慕府时候,眼前这人周身泛着寒冷,如今讨了媳妇,总算有一丝人气,眉宇间不经意流露的温柔,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欸,我说,这娶媳妇儿真的那么大后劲儿,能让清心寡欲的你,都带了一丝烟火气,还懂怜香惜玉了。”

    秦忱笑眯眯地往前探身,看着慕今北眨眼,好奇心驱使,他格外想知道。

    慕今北面不改色,眉眼深邃,挑眉:“你猜。”

    他,他猜?

    秦忱磨着牙根,对面喝茶动作优雅贵气的家伙,他总觉得这人在暗戳戳欺负他没夫人,后知后觉的秦忱哼笑:

    “我猜不出,不过你可得想好了,别总仗着身子骨孱弱哄人家处世未深的姑娘怜惜,当心人家发现你死不了时,气急再捅你几刀。”

    秦忱说这话时摇晃着二郎腿,瞧着对面若有所思,面色沉寂的慕今北又于心不忍,宽慰道:

    “别担心,真有那时候你就把我推前面,说我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我倒是落个神医名头,倾国美人你抱走。”

    “不说了,家里夫人也该回府了,回太晚,她会担心。”

    慕今北倏然起身,掸了掸落在衣摆上的槐花瓣,转身要走。

    秦忱捻着眉心,拳头都硬了:“慕今北,别太过分,当心我现在就治好你。”

    他发现这成了亲的男人都是妻奴,一个两个都这么明目张胆的炫耀,若不是他旁敲侧击同柳念说他命不久矣,这家伙能那么快抱得美人归?

    回到墨玉斋,慕今北换了件湖蓝色暗白纹的长袍,抬眼便瞧见柳念懒懒散散靠坐在香妃榻看书,一双莲足白皙剔透,如玉如雕。

    “夫君,饿不饿?”柳念漾起笑容,又甜又软,配上那副软侬细语的江南腔调,纵然正儿八经的说话,都淡着勾引的腔调。

    慕今北喉间滚了滚,沉声:“饿。”他视线若有似无扫过柳念白花花的脚面,小丫头穿着藕色旗袍,露出那一节笔直纤细的小腿儿,任谁瞧着不血脉崩张。

    柳念还未察觉他墨眸翻涌的情绪,弯腰提鞋,走下软塌,打算出去吩咐下人端饭菜,擦身而过,却被慕今北拦腰抱紧,他暗哑沉沉:“念念。”

    “嗯?”

    她不明所以,嬉笑着躲开他喷在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她怕痒,他知道,却总喜欢这么逗引她,这冤家,坏得很。

    “早晚死在你手里。”他闷声,平复着被她轻而易举勾起来的欲。

    柳念咬唇,脸上荡漾无边春色,她转身入怀,细指在他俊颜上摩挲,缓缓落在他下颚,轻佻起来,学着戏文中祸国殃民的妖精:“怎么?夫君不愿意?”

    他倾身,吻上她的唇,他呼出的气息酥酥麻麻的在她眼睛,鼻子,嘴唇,她噙着笑,踮起脚尖,勾着他脖颈,任凭情欲翻滚,她心底始终挥不去的是秦忱当日同她言语中的扼腕。

    饮食男女,食性色也,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她支着下巴放在他胸膛,懒懒的抬眼,媚眼如丝般交缠:

    “药在炉火上温着,秦大夫说这次药有些苦。你按时吃,会很快好转的。”

    柳念不擅长说谎话,尤其是对上慕今北那双点漆如墨的黑眸时,她总担心自己情绪外露,影响他治病。

    “你给的,再苦都甘之如饴。”

    慕今北瞧着她红唇翕动,乌黑温柔的眼,丝般含情。

    闻言,柳念脸有点烧,起身避开,纵然床笫之间她风情万种的撩拨,她下了床,羞涩感顿生,她飞快穿上衣服,理了理发丝,唤院子里的丫鬟去端药上饭菜。

    瞧着欲盖弥彰的小媳妇,慕今北薄唇泛起笑意,明明在同一个屋檐,相隔咫尺,却仿佛有一根寂静的绸线,她被牢牢系在这边,而他攥着绸线那头,彼此相顾执线,暗许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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