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凉齐破破破
天刚蒙蒙亮。
贺霖还没醒的时候，叶兰舟就离开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
贺霖摸着脖子从沙发上坐起来，眼底还是一片朦胧，步子已经迈向了房间。
房门是开着的。
他单手倚在门框上，站在门口试探性的喊道。
“小舟……”
无人应声。
贺霖心中一紧，探进了半个脑袋看向屋内。
床榻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了床单卷起的褶皱。
贺霖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他绕着屋子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
他走到大门玄关处，正想着出门去找人的时候，突然发觉叶兰舟的鞋子已经不在柜子上了。
贺霖坐在小矮凳上，抬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高大的身躯向前倾着显得有些佝偻。
他沉默了一阵，忽的笑出了声，笑声低低的，肩膀也跟着微微颤抖。
忘了叶兰舟不住在这，可以随时离开的。
贺霖坐了好一会才站起身，伸手拍平衣服上的皱痕，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总有一天他会和叶兰舟住在一起的。
贺霖掏出手机给叶兰舟发去了今天的问候。
【早安小舟_】
【还以为能当面跟你说，没想到你走的这么早t-t】
贺霖发完消息就回到了房间，身子往后一倒陷进了柔软的床垫里，清爽的气息包裹着全身。
他伸出长臂扯过薄被盖在脸上，橙花的香气更为浓郁。
苦橙结出的果实苦涩，洁白的花朵却实在清新。
昏昏沉沉间，贺霖又睡了过去。
他再次恢复意识，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贺霖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一滑接通了电话。
“喂？谁啊？”
“是我。”易凌玉在电话那头撇撇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贺霖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言简意赅的回答。
“我们还是好朋友。”
易凌玉被他的话呛的一咳嗽，额上滑下三条黑线，转移开了话题。
“那兰舟怎么样了？”
“情况还不错，就是昨晚有点失控。”贺霖语气一下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事来了，吓得跟个刚出生的猫崽子一样。”
易凌玉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事了，他叹了口气将往事娓娓道来。
“兰舟当时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方淑芷让他去参加春正宴。他不肯，方淑芷直接就把他丢在路边。”
听到春正宴三个字，贺霖的神经都绷了起来。方淑芷怎么能。
圈里的人都知道春正宴就是个不干净的地方，是恋童癖才会参加的聚会。
他的心里涌现出无边无际的后怕，还有心疼。
像是有细针在心脏上慢慢研磨，再一点一点的插进去，如此重复上百次。
“他也不知道自己回家，一个人在巷子里窝了整夜。”
“我第二天才把他给带回去，得亏当时是夏天。”
易凌玉的话音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下去。
贺霖只感觉额间的青筋突突的直跳，上次那杯冷水还是泼轻了。
就该把热茶泼在方淑芷的脸上，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脸。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担忧的问道。
“小舟很早就离开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易凌玉想到自家弟弟扭成了麻花的性子，不太确定的开口。
“他昨天有说什么吗？”
“他让我去跟齐又桥见一面。”
易凌玉握住手机的手差点没拿稳，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
宴会之前他就知道有照片的事，他猜到其中有叶兰舟的手笔也就没出手拦住，只是把后勤工作做好了。
照片早就换成了高仿a图，也杜绝了流传出去的可能。
现在听贺霖这么一说，他已经能补全整件事情的真相了。
弟弟还真是越大越疯了。
不过只要他能兜住，疯点也没什么。
易凌玉清了清嗓，意味深长的说道。
“兰舟没事，倒是你去见齐又桥的时候小心点。”
小心大吃一惊。
贺霖不明所以：“他也就只敢发些短信骚扰我了，扶不上墙的烂东西。”
易凌玉没再多说什么，顺手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贺霖用舌尖顶了顶腮，起身去换了套衣服打算出门去见齐又桥。
去停车场的路上，贺霖又看了看叶兰舟有没有回消息。
消息列表里唯一的红点是s市新闻。
他有些烦躁的把手机丢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发动了车子。
one third是s市热门的酒吧，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贺霖刚迈进酒吧，服务员就认出了他并把他引到了一间小包厢门口。
他从口袋里抽了几张百元大钞拦在了要走的服务员身前，朝包厢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口问道。
“知道里面是谁吗？”
服务员接过钱，降低了声调说：“我只知道里面有两个人。”
贺霖蹙起眉：“两个人？”
服务员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们是一前一后进去的，隔了有一会。”
贺霖的思绪拐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齐又桥该不会想着光凭两个人就能围殴他吧。
他摆摆手让服务员走了，伸手就要推开门。
包厢内传出酒瓶破裂的声音。
贺霖拉开门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齐又桥坐在沙发上，头发上还在不断往下滴着酒液。
地下碎落了一地的酒瓶渣子，在五颜六色的射灯照映下闪烁着奇异的光。
叶兰舟隔了张桌子站在齐又桥的正前方，手上还抓着酒瓶上端完整的细口，单薄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听见门响的声音，叶兰舟缓缓转过头，看见了逆着光站在门口的贺霖。
这一刻，他的眼中尽是释然，手上也逐渐卸了力。
剩下的半个酒瓶砸落在地，碎成拼不齐的玻璃渣子。
还有些碎片刺进了他裸露在外的脚踝，凉丝丝的血液冒了出来。
疼痛并不会让叶兰舟体内沸腾的血液冷静，而是使其愈发火热。
他是审判台上的犯人，静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判决。
齐又桥被一酒瓶砸懵了才回过神来，看见贺霖现身了也顾不上脸上的狼狈，一股脑的把叶兰舟的事全说了出来。
“贺总还不知道吧，那照片就是叶兰舟自己给我的。”
“您不会真以为他是什么好……”
他的还没说完，又一个酒瓶砸在了他的头顶。
连同着四散的酒液落下的，还有贺霖淡漠的话语。
“只有废物才会拿裸照去羞辱别人。”
贺霖的话音一转，带上些嘲弄的意味。
“还是说光破产对齐家来说太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