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浅商回首
米府迎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访客,此人并非生面孔,乃是邻近多年的老秦伯,他的到来,无疑触动了米米深藏的记忆,那回忆如潮水般汹涌,不容半点回避。
米米急忙搀扶起向她行礼的秦伯,“秦伯,您别这样,有话咱们坐下慢慢说,我哪里受得起您的大礼。”
秦伯曾是一名铁骨铮铮的军人,背脊始终挺拔,气节坚不可摧,然而晚年却不得不向一位小姑娘低头。即便是硬汉,亦有柔情时刻。年轻时,他未能挽留住妻子的芳华,所幸留下了一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他见证了儿子的成长与进步,眼见其才华横溢,心中满是欣慰。
但如今,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血亲,却夜夜沉溺于酒杯之中,浑浑噩噩,整个人颓废至极。若再如此下去,只怕儿子将毁于一旦。
秦世贤最常凝视的是米米的照片,即便醉梦中也呼唤着她的名字。秦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儿子却仍旧日复一日地沉沦,成了一个依靠回忆度日的废人。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晚年目睹儿子自甘堕落,妻子留下的唯一骨肉,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自我折磨。哪怕心如磐石,此刻也难以承受。
因此,今日他来了,不是来要求什么,而是来恳求。他弯下了数十年未曾低下的腰,老泪纵横,“米米,我知道你与世贤分手,定是他有负于你,但我还是求你,去看看世贤,他已不成人样,我怕他这样下去会撑不住。伯父别无所求,只愿他能走出阴霾,重新开始正常生活。他日日夜夜呼唤着你的名字,我想,能拯救他的,只有你了。”
米米忆起世贤上次通话时的语气,似乎也是酒醉,“伯父,我与世贤已分手,他已有新欢,或许她能帮助他。”
秦伯这些日子骤然苍老,白发斑驳,背也微驼,儿子的异常彻底击垮了他的晚年,“没用的,世贤只要你,米米,你去看看他吧。”
米米无法拒绝一位老人的恳求,“我答应你,伯父,您别这样,您这样我会不安的。”
一旁的浅商面色难看至极,本想借此断绝米米与秦世贤的瓜葛,怎料秦伯会出现,结果米米还是心软了。再次接近秦世贤,这对米米有何益处?秦伯作为父亲,未免太过自私。
过桥也皱起了眉头,瞥了浅商一眼,二人悄然退出,坐在院外的长椅上,满目绿树红花,他并未看向浅商,“你似乎在懊恼什么?”
浅商倚在椅边,任由风吹乱衣衫,眼神隐于发丝间,深邃难测,“你想多了。”
过桥轻嗤一声,毫不客气地拆穿他,“秦世贤找过米米,而米米并不知情,这些巧合,不正是你安排的吗?”
脚轻轻踢着地上一颗凸起的小石子,他并未否认,“他不应再出现,有机会时不珍惜,现在,我不应再给他机会,米米不是他能伤害的。”
全身靠在椅背上,过桥扬起无害的笑容,“你太仁慈了,他既然还活着,就有机会,要做就做得彻底。”
抿了抿唇,他用力一踏,石子凹陷,脚底却传来刺痛,终于皱眉,不再理会那颗石子,“这话从你这样的面容口中说出,比什么都让人觉得可怕。”
抬脚缓缓离去,尽管脚底微痛,他却丝毫未显露,仿佛全然无碍。
过桥觉得好笑,望着浅商的背影,话语随风轻飘,“你不说不代表你没这么想过,浅商,你的脚真的不疼,真的还能走吗?”
浅商回首,淡淡反问,“为何不走?我已经把那石子踩平了。”
言下之意,过桥也站起身,“若真疼,可以靠着我的肩膀走,虽然没你高,但我的肩膀够宽,撑得住。”
浅商搭上他的肩,恶作剧般将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轻蔑于他看似瘦弱的身躯,“有依靠,为何不用?”
过桥晃了晃,浅商确实不轻,“伤员,要不要告诉米米,去医院检查一下?”
浅商一拳轻轻落在他胸口,“信不信,我能让你今天都说不出话。”
过桥闷哼一声,嘴上却不饶人,“是吗?要不要比划比划,许久未动,不知身手是否还灵活,能否将你这高手打趴下。”
正当二人玩笑之际,手机铃声突响,过桥投给浅商的眼神满是不屑,出门还带着手机,真是没个性。
浅商视若无睹,借着过桥的肩膀轻松接起电话,“喂,真诚。”
真诚的声音依旧急促,“浅商,米米在家吗?打电话也不接。”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在,她去约会了,以后也不会接你电话,你也别再来烦我,我不是你们的传声筒。”
“约会?和谁?她不是单身吗?”
“你猜猜看,你出现之前,米米可不单身。”
“不可能,浅商,你在骗我。”
“骗你对我有何好处?”
真诚的心绪更加纷乱,近乎失控,“不管怎样,我现在就要见米米。”
浅商按下挂断键,隔绝了真诚的咆哮,“过桥,我们出去走走吧,总待在家里多无聊。”
过桥满是狐疑,“你的脚真没事?还是在家休息吧,走路只会加重伤势。”
浅商按紧搭在过桥肩上的手,无所谓地向前迈步,“不是还有你吗?难道你要说你累了,要抛下我?”
过桥恍然大悟,这分明是要他受累,又让真诚找不到人,两头都被他算计了,苦笑一声,“好吧,你是大爷,你说怎样就怎样,就算要我抱着你走,我也认了。”
脚下的疼痛稍减,浅商难得露出无害的笑容,比过桥看上去更加无辜,“我就知道过桥最好了。”
过桥做出一副要呕吐的样子。
浅商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