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凝固在那画面

    罢了，那女子的疯狂步伐终是停歇，她喘息连连，手按在加速跳动的左胸，啊，几乎窒息。她扶膝而起，晕眩中低语，“这究竟是何缘由？我只是沉浸于修行机缘，未察周遭，他却似盲于前路，任我‘触’碰，久久未避。应是两心相悦，非也，实乃他自投罗网，何故令我如此奔逃，疲于奔命。”

    抬首望向停驻在家门口的灵舟，正稳泊于灵站，她不顾其余，挤入归家的舟舱。无论何人，吾宅非此，欲寻仇亦需先觅我踪。

    嘻。米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之笑，自袖中取出修行通讯符宝，嵌入耳畔，聆听起那断续的仙音，“彼日，日炎如炬，未能窥君颜，尔圣光环绕卑微之我…彼日，日落西天，仅留傲立背影，我虔诚之眸凝望高处之君…”

    舟内传来特有的通报，“西灵路已至，诸位可离舟矣。”心中满是期盼，

    沉睡中的米米总因这甜美的宣告而醒，笑眼微启，纤细的臂膀轻轻舒展，随稀疏的人群步出舟外，已近亥时，夜风轻拂她的刘海，卷曲的发丝，露出圆润的额，珍珠般光泽的耳垂。步入霓虹闪烁的人行道，白日的喧嚣不再恼人，独享这份宁静，远离那五彩斑斓的欢宴城，远离那灯火辉煌的高楼，她停在一栋平凡的灵居前，灰色的外墙，灰色的门扉，仰望五层那盏绽放的菊花色灵光，闭目倾听那电视的传音，以及偶尔的家长里短，她的唇角上扬，“吾已归家。”

    步入斑驳的灰色门庭，踏上略显褪色的石阶，抵达五楼，停在516号门前，门上贴着红色的护宅神像，威严地审视着来者，她自囊中取出钥匙，轻巧开启门户，稚嫩中带着柔韧的声音响起，“爹娘，吾归！”

    一眼望去，这小屋，三室一厅，一室父母居，一室姐长宿，一室为她所有，皆充盈着温馨。狭小的厅堂内，退休的父亲正与邻舍秦伯对弈，她上前问候，“秦伯安好。”

    秦伯约莫六十岁，脸上沟壑纵横，隐有淡薄的灵气环绕，他曾是一名退伍的修士，背脊永远挺直，如不倒的峰峦，予人安宁，其声浑厚，如同昔日军中号令，“米丫头归来了，可曾见世贤？”

    米米坐于一旁的小凳，观那棋盘上的风云变幻，笑眼弯弯，“未曾，吾已发灵讯于他，未得回复，想必甚忙。”

    秦世贤自幼争强好胜，成绩始终超凡脱俗，不负众望，考入众人梦寐以求的仙学府，以卓越成绩完成修士学业，二十五岁即踏入那竞争激烈的连城仙门，跨国仙盟，若能晋升，或可成为总管。

    米米心中充满敬仰，她的世贤，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有志气，有雄心，有魄力，有才情。忆起他首次赠她的情诗，“五百年修为换擦肩，千年赐予竹马青梅，万年使我们同龄异‘性’，亿年，我们终将并肩同行。”

    他们亿年的缘分，何其深厚，故在修真学院，她便早早倾心，接纳了他的情诗，正如幼时他牵她的手，告知她，他名秦世贤。

    他们的恋情自她十六岁始，至今二十三岁，已历七年，他们定会结为道侣，米米迷糊地想着。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今日乃四月初一，著名的愚人节，亦是他们相恋的纪念日，他们共度了六个浪漫佳节，今日世贤会带来何种惊喜？是否会共赴烛光晚宴？上月他领得丰厚灵资，还赠她一条香奈儿裙，米白色，除洗涤外，她常着此衣上下班，下班后亦亲手洗涤晾挂，虽非最爱，却是最愿穿戴。思及此，她再难静坐，“爹，秦伯，吾去看看世贤是否归来。”

    足踏平底凉鞋，身着世贤赠的米色衣裳，她如轻盈的蝶，扶墙而下，等待因初入仙门或许加班晚归的世贤。或许他此刻已至门前，他们可并肩上楼，共进晚餐。去那仙宴酒楼吧。

    迎着夜风，她冲出斑驳的门，初夏之夜，虽已近亥时，风仍带几分寒意，她的步伐戛然而止，平底鞋的轻响与世界一同沉寂。

    笑容渐渐消散，最后一抹，似乎凝固在那画面，忘却了自己的表情。霓虹之下，两人相拥，男子高大英俊，身着笔挺仙袍，女子美丽妖娆，身着最新限量版香奈儿，红与黑的强烈对比，黑亮仙履与火红高跟鞋相依，亲吻间，她耳垂上的钻石耳饰闪耀夺目，他们交缠的唇边，银丝闪烁。身后停着一辆火红法拉利，价值百万的仙驾，仅于网上见过。

    他们的璀璨映衬着身着过季米色香奈儿，趿拉着灰鞋，发丝略显凌乱的女子，平庸二字在米米心中悄然响起。

    因突兀的鞋声，深吻中的二人分开，同时望向打扰者。一位刘海厚重，遮掩额头，身形娇小的女子。以及她难以置信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