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家可归了

    我叫宋知笙，这个名字是我爸花了99元在起名网页上选来的。我麻木地顶着这个名字生存了23年，很多人说过我的名字好听，我却不以为然。就像它的来历一样，再好听也轻飘飘的，没什么寓意或希冀，只有一种仿佛不属于我的廉价感。

    此刻我正盯着信用卡账单上我的名字，总觉得这么个精致典雅的名字跟着我属实受了太大委屈，不仅要常常从刘主任的嘴里伴随着挖苦讽刺的话语被吼出来，如今还要出现欠费账单上。我默默地想要不要改名宋二蛋算了。

    小胡花枝招展地进来，笑着跟每个人打招呼，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驼色的羊绒大衣下是草绿色的西装套装，胸口还别着一枚银色镶钻的胸针。柔顺的头发打着卷儿散落在肩膀上，随着走路的起伏一跳一跳的。相比之下我穿着的万年不变的黑色正装、配合着寡淡的一张脸孔，不用想都知道让人看了索然无味。

    “嗨！知笙。”小胡坐到我身边跟我打招呼。她是985某知名政法大学毕业的，时刻都自信满满的样子让我羡慕得很，“你听说了吗？我们这批实习生试用期快到了，刘主任和姚律他们已经拟好留用名单了。”

    我心头一紧，虽然我本科背景完全没优势，但在实习期间完成刘主任的任务还是足够严谨高效的，专业底子也还不错，否则当初也不会被他破格录用。尽管我对自己有信心，但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毕竟这一千五的实习工资也顶了我房租的大半。

    好在最后留用的名单里有我，被踢出去的是平时最懒散懈怠的小于，上班时间只会拿着手持化妆镜描眉画眼，拎着香奈儿的包包迟到早退。

    可在我上厕所的间隙，蹲在马桶上收到了姚律的私信：“小宋，我们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你的工作能力和素养不够，决定解除与你的劳动合同，律所祝你前程似锦。”紧接着又跳出小胡的消息：“知笙，sos！我听说那个小于好像是律所合伙人的侄女，她把你的位置顶下来了……”我愣愣地还在犹豫先回复谁的刹那，房东的信息跳出，他发了图片，我的所有东西都被胡乱打包好丢出了房间，还说：“丫头，叔实在没办法了，宽限了你快一个月了，你婶儿已经把房子租给别人了，抓紧回来搬走吧。”

    我呆愣在那里有两秒钟的晕眩，恍惚中好像又一次进入了那个梦境，刺骨的河水包裹着我的全身。

    我颤抖着拨通了宋家强的电话，电话那头男人不耐烦地说在给儿子开家长会，要钱问你妈要去。

    …………

    我没有与任何人抗争。简简单单地抱着律所收拾好的所有东西和电脑走出大厦。因为每一条路都走不通，我似乎连拆东墙补西墙的资本都没有。天空飘起了雪花，是今年盛城的初雪。让我想起了每一年初雪郑治都会摸着我的头说：“今朝若是共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他会说笙笙，别怕，我永远都在你身后。可他最后还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牵起了别人的手。

    其余的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想到正在极力阻止自己拨通郑治电话的那几秒，天空旋转着下沉，压在我身上，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逐渐消失的还有我的意识，最后竟又一次回到了梦里被棉被包裹着的那个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