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章 绿柳十八骑

    漫天的大雪纷扬，似撕絮一般。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吹在人脸上如同刀割。官道上没有一个行人，谁也不愿意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里出行。官道上只有王小英一人一骑冒雪前行，杨飞关在京都大牢中，她听到这个消息心急如焚，恨不得胁生双翅赶过去。

    王小英赶到通州时已是掌灯时分，雪仍然没有停的意思，守城的士兵戴着雪笠，缩着脖子，简单的盘问后便放她进了城。寒冷的天气使他们失去了耐心，没有了平时的戒备森严。

    通州城自古是一个繁华去处，也是军事重镇。清兵的精锐十三营在这里驻扎，十三营最厉害的是火枪队，火枪队火力威猛，人不能近身，火枪齐发寸草不生，人即使穿着厚厚的盔甲，也会被火弹击破。此时的通州城笼罩在风雪之中，街上冷冷清清的，偶尔一两个行人匆匆走过。

    王小英在一家悦来客栈投宿歇马，暂避风寒。长途奔波，斗笠上披风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连枣红马的尾巴上也结着冰，白刷刷的吊着小冰柱。马身上则冒着蒸汽，马汗融化了冰雪，往下滴着水珠。店小二把马牵去后院喂养，王小英抖掉斗笠上披风上的雪，另一个小二领着进了客房。

    王小英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来到大堂用餐，跑了一天的路，米粒未进，此时饥渴难耐。王小英选了一个角落的桌子坐下，点了一份烧肚块，一份家常豆腐，一份青芛，一壶清茶。大堂里客人很多，听口音各地的人都有，都是被风雪阻了行程的行路人。

    这时人嚷马嘶，进来了一队行商，十九位彪形大汉，四辆马车上满载着货物。店小二忙迎上去道：“客官，不好意思，风雪阻路，今晚的住客比往常多，小店只剩下两间客房，客官们人多，怕是住不下，要不去别的客店看看”

    一位大汉道：“这店家好不晓事，这么大的雪，你让我去哪里，两间客房就两间吧，出门人没那么多讲究，打个地铺凑合着挤一挤，一晚上也就过去了，有什么要紧，多付你宿费就是了”

    店小二道：“客官不嫌拥挤，就随你们吧”

    这位大汉道：“整备两桌酒菜端到我们房间，马儿不要解鞍，用上好的精饲料喂养，我们还要早早赶路”

    店小二道：“客官点什么菜，好让后厨准备”

    大汉笑道：“这小二哥好不啰嗦，你看着安排，有什么只管上就是了，酒却要上好的不许兑水”，随手从包袱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小二，“不够再问我要”

    店小二忙道：“足够了还有剩余”

    大汉道：“那就行，剩下的不用找零，权当小费，酒菜快点上”

    店小二赔笑：“谢谢各位爷打赏”，一边叫伙计卸车牵马去后槽喂养，一边领着这十九位大汉去客房。

    王小英看得真切，这为首的行商打扮的正是绿柳园主柳二，忙站起身来。柳二也看见了她，手指搭在嘴上，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吱声，径直随着店小二走进了客房。

    王小英好生纳闷，不知道柳二葫芦里卖的什么膏药。她索性坐下先填饱肚子再说，也许柳大哥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看这阵势柳二把他的神秘的绿柳十八骑也带了出来。绿柳十八骑柳二从不轻易示人，这次出动自非寻常，定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王小英当时在绿柳园休养，曾经见识过一次绿柳十八骑的厉害。这十八骑原来是蒙古大草原上的强人，个个骑术精湛，身手敏捷，人手一把精钢打造的马刀，刀法精绝。在大草原上唿哨而来，唿哨而去，神出鬼没无人能敌。他们打家劫舍为生，横行在茫茫大漠草原上。十八骑如同群狼一般，同生同死从不分离，却远比狼群更可怕。就连小孩夜哭，只要说一声十八骑来了，小儿也会吓得止住了啼声。

    柳二曾游侠大漠，偶遇十八骑打劫。柳二出面制止，一口玄铁刀出神入化，和十八骑大战了三天三夜，刀魔的刀法震服了十八骑，这十八骑视神威凛凛的柳二如同天神下凡，从此死心踏地的跟随着柳二。柳二把这十八骑带回绿柳园，喜爱又加，仿效明朝名将袁崇焕的关宁铁骑，花重金从海外购回一地单手火枪，给十八骑每人佩备二把手枪，一把马刀每天演习骑射冲刺。敌人在五十米开外用火枪射击，敌人到了眼前则用马刀砍杀。当时的火枪不能连发，遇上下雨淋湿火药就会哑火失去作用。所以近身肉搏还是要靠冷兵器对敌。即使这样十八骑的冲杀还是鲜有敌手，远射近砍，战斗力强大无比。

    那日闲来无事，柳二一时豪兴大发，带着王小英去绿柳园后面的山场观看十八骑操练。山场跑道旁挷着一个个一人高的稻草人靶，一声令下，十八骑绝尘而出，风驰电掣一般，四蹄翻飞扬起漫天的灰尘。这十八人蹬里藏身，悬空伏身在马肚左边，远远望去不见人影，只有十八匹马在狂奔，离草人五十多米的距离，只听枪声大作，十八骑举枪射击，射出的铁弹打的稻草人乱晃，稻草纷溅，火弹冲击有的稻草人冒起了火烟。马队临近，十八骑忽然长身而起，骑上了马队，马刀闪着寒光挥出，稻草人的头纷纷落地。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凌厉无比的冲杀，至今想起王小英仍然记忆犹新叹为观止。

    柳二当时自豪的道：“我的绿柳十八骑如何？”

    王小英道：“太强大了，这样的冲击无人能挡”

    柳二哈哈大笑，王小英好奇地问：“柳大哥的绿柳十八骑不知派什么用场？“

    柳二道：“清妖作孽，民不聊生，天下有志之士，无不奋起反抗。有朝一日有勇士登高而呼揭杆而起，我柳二和绿柳十八骑愿意冲锋陷阵，扫除鞑虏，这是柳某平生的宿愿，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说者激昂，听者动容。越来越多的迹象，天要变了，就像这暴风雪忽然来临一样。民间的反清呼声日益高涨，同盟军在各处起义，虽然镇压了一处又一处，却又一处又一处起来，人们都渴望推翻这腐朽的清朝政权，民意如水，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