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追杀

    鬼手李三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圆滑，深知轻重缓急人情世故。所以江湖中许多争强斗狠的人都死了，而他仍然活着。江湖上的恩怨纷争，他向来漠不关心，他懂得独善其身。可他又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上的人和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他也是个聪明的手艺人。

    当河西双煞喘着气把圆滚滚的身子挤进椅子上时，他知道是怎么回事。望着河西双煞空洞的眼神，那种压迫感充满了整个屋子。这眼神似乎不是人类的，更像是棕熊才有的眼神。

    鬼手李三小心地问：“贤兄弟来到舍下，莫非要杀老夫？”

    吴法面无表情地说：“你不在死亡名单上”。

    吴天接着道：“我们兄弟只想打听个人”。

    鬼手李三长吁一口气道：“那我只能据实回答了，要不然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吴法沉声道：“不错，你向来是个聪明人”。

    鬼手李三叹道：“老夫是个手艺人，客人有什么需要，都会尽量去做”。

    河西双煞冷冷地望着鬼手李三，鬼手李三继续道：“昨晚有一位女顾客，她叫王小英，如花似玉的一位姑娘，非要整成老太婆的模样，世间怪事真多”。

    河西双煞缓缓从椅子上起来，吴法笑道：“真是个聪明的老头”。说完走出屋门，两个肉球般的身躯一晃，消失在院墙之外。

    鬼手李三惊愕地望着墙外，喃喃道：“好快的身法”。

    屋顶上一道黑影一闪随后掠空而去。

    鬼手李三叹口气道：“今晚可真热闹，也罢，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随手关上了屋门。

    杀手也是一门职业，世间总有人不希望另外的人活着，或杀人灭口，或为泄仇恨。所以杀手一直很有市场。河西双煞这次接的是一桩大单，有很高的佣金。雇主是钱员外家的管家，一个长着鹰勾鼻子的家伙。失踪的五姨太就是他们要杀的人。

    河西双煞像狼一样冷酷残忍，杀人是他们的职业也是乐趣，追踪着猎物，看到猎物的血，他们就会亢奋。只要雇主给的佣金丰厚，他们就会去杀人，不管杀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王小英何尝不是杀手，但她杀的是该死之人。她是个心怀善良侠义的杀手。正因为有侠义的人，做着侠义的事，震慑的力量使恶徒有所顾忌，这个世道才不至于沦落到至暗时刻，才会有真正善良的人性在传承后世，在闪闪发光。

    王小英卸去了乔装，又恢复了她迷人的风采。女孩子都是爱美的，特别是漂亮的女孩。这几天她老感觉有影子跟着她，回过头却什么也没有。敏锐的直觉到她被人盯上了。漂亮的女人经常会被色咪咪的目光盯瞄，可她能分辨得清此与彼的不同，她隐约能感应到一股寒意。可她艺高人胆大，并不心生惧怕。

    寒流似乎在突然之间而来，西北风吹的天更蓝了，云朵更白了。寒冷如同一把刀，吹在脸上吹在身上，感觉刺骨的冷。王小英感觉身上阵阵发冷，远远望见前面有个小镇，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风吹得客栈招牌啪啦作响，这是小镇上唯一的客栈，天很冷路上行人很少，客栈里的客人也很少。王小英在这家客栈住了下来，草草吃了点饭，问店家要了一碗热姜汤喝了，就早早歇息了。

    寒夜更加的冷，王小英盖着厚被仍觉得身上发冷，浑身酸痛使她从梦中醒来。只觉头痛头晕浑身乏力，风寒感冒使她变得虚弱。

    身处异乡的人得了病或者遇到不顺的事情，往往非常想家想念亲人。王小英此时特别想念哥哥，还有死去的爹娘。如果此时有亲人陪伴该有多好。

    世间事往往是这样的，好事像挤牙膏一样难遇，而不顺的事情往往接连发生。

    房门的栓被一点点拨开，王小英警觉不妙，强打精神一跃而起，伏身在屋顶木梁上。吱哑一声门开了，两个肉球般的身影闪了进来，胖胖的身躯却匪夷所思的敏捷，两把弯月短刀闪着寒光向床上挥下。刀锋刺破棉被，棉絮如雪花在空中飞舞。床上是空的，河西对煞一愣神。只听冷笑一声，两枚寒针破空而来，河西双煞就地一滚，两枚寒针贴着衣服没入了地面的青砖中。两人心中一惊，只见窗户打开，王小英掠出窗外。

    “追”，河西双煞像两个皮球弹射而出。

    在寒冷的旷野，寒风呼啸，天空中飘着雪花，寒气逼人，肃杀之气弥漫在茫茫夜空。王小英从腰间抽出一条软牛皮鞭，沉声道：“原来是河西双煞，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能耐”。

    河西双煞同声道：“杀手只知道杀人”。

    王小英道：“为什么要杀我？”

    老大吴法道：“因为你杀了钱涛”。

    王小英道：“他本就该死”。

    吴法道：“杀手眼里只认钱财替人杀人”。

    王小英鄙夷地望着河西双煞道：“两个冷血的东西”。

    吴天道：“大哥别跟她废话，早点结果了这娘们”。猱身而上，弯月刀直扫咽喉。

    吴法也挥刀跟上，前后夹击。王小英左闪右躲，身法敏捷，软鞭如蟒蛇吐信，飞舞盘旋。怎奈病后虚弱，额头泌出密密的汗珠，呼吸也渐渐急促。两兄弟手上加劲，王小英渐渐落入下风。

    吴天一式前滚，刀锋向小英胫骨砍来，吴法腾空一刀，直奔面门而来。王小英躲过了下盘，拧身间只觉腿一软，弯月刀尖划过了她的左肩。鲜红的血顺着胳膊流下，滴在雪地上，雪地上血迹斑斑。王小英暗道：“不想我命丧此处”。

    说是迟那时快，只听破空声呼啸，两块黑物直取河西双煞面目。双人举刀一挡，火星四溅，石沫纷飞。两人手腕隐隐发麻，河西双煞心中暗惊，两枚石子竟有这么大威力，看来碰上了硬茬。

    杨飞缓缓走了出来，冷冷盯着河西双煞道：“朗朗乾坤，执刀行凶，难道没有王法了”。

    河西双煞狠声道：“关你屁事，识相的滚开，免的爷要了你的小命”。

    杨飞傲然道：“凭你俩还不配”。

    吴天笑道：“好狂妄，那就别怪爷手狠”。

    两兄弟一使眼色，挥刀直取杨飞。杨飞鄙夷河西双煞作为，眼中杀机闪现。眼看着刀锋落在身上，却又偏偏差了一毫。杨飞身法诡异之极，超出了人的极限，像一只猎豹一样迅捷。速度和力量合而为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最简单的招式才是最致命的。最先倒下的是吴天，他的刀还没有落下，杨飞不退反进，一记铁拳己击中吴天右太阳穴，钟儿鼓儿嗡嗡乱响，然后突然沉寂，吴天软软倒在杨飞脚下。吴法见兄弟躺在地上没有了动静，空洞的眼睛似乎更加无神，手中弯月刀寒光一闪，猛切杨飞的腹部。杨飞一躬腰，寒锋贴着肚皮扫过，左拳迎着吴法前冲之势，结结实实的击在肝部。沉闷的碎裂声响起，吴法睁着诧异的怪眼，嘴角鲜血涌出。他至死都不明白，世上还有这么快，这么有力量的拳头。

    王小英看着杨飞这简单粗暴又诡异的杀招，不觉心头一热：“原来他对我手下留情，不然我决难逃脱，我欠他一条人命”。心中一激动，不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