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串凉糕引发的回忆
老奶奶的摊位上密密麻麻的摆了大概有三十多双布鞋。
男款和女款都有，每双布鞋的样子都很独特，基本上没有重复的，而且每一双做工都非常精致，十分喜人。
肖琪蹲下身子随手拿起一双女士藏蓝色的布鞋。
这双布鞋是老式布鞋的款式，脚腕处是银色搭扣设计。
鞋面是十分有质感的又轻薄的藏蓝色灯芯绒布料，内里同款色系的棉布，鞋口处用枣红色棉布包边，每一针每一线 都十分缜密。
肖琪将鞋底翻到上面仔细看，鞋底是传统布料，针脚细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千层底？
虽然只是一双简单的布鞋，但从细节处足可见做鞋人的匠工精神。
肖琪低下头正好瞥到朱芳脚上正穿的布鞋，从肖琪重生那天起，她便发现朱芳一直穿着的都是这双布鞋。
那是一双破旧的布鞋，上面绣着两只可爱的小兔子，因为穿的久了，兔子也俨然变成了灰色。
鞋子的边沿也泛着黄，鞋子上用来固定脚腕的带子好像也马上就要罢工，根本看不清这双鞋原本应有的样子。
看来是穿了很久，这双鞋还是去年春天的时候朱芳的奶奶给她买的，就这样被朱芳从去年春天，穿到了今年夏天。
上辈子的时候肖琪记得当年朱芳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她的脚上穿的也是这双绣着灰色兔子的布鞋。
那时朱芳刚刚从村里来到市里妈妈的家，她十分局促。
那时的她也不爱说话，又黑又瘦，但是个子却不矮，脸上也丝毫没有同龄孩子的稚气和活泼，她有的只是不安和惶 恐。
肖琪站起身，她指着手里的这双藏蓝色布鞋，“奶奶，这双鞋多少钱？”
老奶奶抬起头笑了笑，“哎呦，小姑娘眼光还不赖嘞！这双鞋十块钱，你要是要给八块就行。”
“朱芳，你试试。”肖琪拿着这双布鞋顺势递到了朱芳的手上。
“我不要。”朱芳开始推辞，她不想让肖琪为她花钱，也有点不习惯别人关心自己。
“快点试试。”肖琪仍然将那双布鞋塞在朱芳手上，语气里带着温柔和善意。
下一秒不等朱芳说话，肖琪便把朱芳了推到旁边的台阶旁边。
“快坐下试试。”肖琪眼神里充满期待的看着朱芳。
朱芳终于穿上了肖琪给她挑选的布鞋。
肖琪的眼光果然很好，不起眼的颜色穿在脚上却显得极其特别。
手工的精良创造出松软扎实的脚感，最重要的是鞋码也刚好合适。
“好看，就要这双了。”肖琪从背包里拿出正正好好的八块钱交给了老奶奶。
幸好今天出门的时候，肖琪收下了郝秀英执意要给的二十元钱，不然以她现在的经济条件还真买不起这双布鞋。
穿上新鞋，果然脚下生风，肖琪觉得朱芳走路都放的开了，也不像之前那么畏畏缩缩。
“怎么样，喜欢吗？”肖琪笑着看向朱芳。
“嗯。”朱芳也笑着看向肖琪。
两人手拉着手继续向前走，卖货的店铺很多但是逛街的人却寥寥无几。
越走到商业街的里面，空闲的店铺越多，甚至有些营业的店铺窗户上还写着“转让”。这样一来，肖琪的心里大概有 数了。
不一会，肖琪注意到这条街每家店铺的老板都纷纷像是约好了一样站在自家门口，不仅时不时的抻着脖子出来张 望，还偶尔留意一下别家的店铺里有没有客人。
肖琪觉得很有意思。
之后肖琪在这条街上观察了一圈又一圈，逛得有点累了，她们两个就坐在出租店铺的台阶上乘凉。
“江米凉糕~好吃的江米凉糕~竹筒粽子~好吃的竹筒粽子~”一个骑着三轮车的大爷从肖琪和朱芳的眼前经过。
江米和红枣粽叶的清新香味随微风一阵阵飘进朱芳和肖琪的鼻尖。
肖琪再也忍不住了，“大爷，来两串江米凉糕。”
只见大爷停住蹬车的脚步，从车座子上缓缓下来，刚刚打开放凉糕的不锈钢方箱，那江米凉糕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大爷将刀放进水中沾湿，在外侧轻轻切下两片提前用竹签串好的凉糕，随后将三层米两层红枣的凉糕递到肖琪的手 里。
朱芳坐在台阶上，用胳膊撑着下巴，坐在台阶上发呆了很久，肖琪用手轻轻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来，吃点江米凉 糕。”
“江米凉糕”下一秒回忆侵袭了朱芳，她的眼圈莫名的发红。
“怎么了啊？”肖琪紧张的快要结巴。她将江米凉糕递到朱芳手上后，赶紧坐在台阶上，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朱芳。
朱芳顺势转头，对上肖琪的眼神，“我奶奶，她怕是没多久了。”
江米凉糕是沈桂莲做的最拿手的小吃，在朱芳小的时候，每年端午节，沈桂莲都会做给朱芳吃，在她的记忆里就是 甜甜的味道。
在朱芳的记忆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奶奶的脊背就已经变得越来越弯，个子也变得越来越矮。
朱芳一直以为奶奶会陪她很久很久，只是没想到
朱芳退学的第二天，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一直下到中午雨势都没有减小的意思。
沈桂莲怕朱芳中午下课被雨淋湿就早早的拿着雨伞站在学校门口等着接她放学。
可是左等右等，一直到学校的的人都走完了，也不见朱芳的身影。
沈桂莲准备再去教室里找找朱芳，她撑着伞，步履蹒跚的走到教学楼门口，正准备上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朱芳的班 主任靳老师。
沈桂莲询问靳老师中午没见到朱芳的事，没想到最后得来的却是朱芳退学的消息。
沈桂莲三步并作两步，气势冲冲的就往朱朝伟家赶。
地上的土路被雨水冲刷的十分泥泞，沈桂莲一路上走的太过着急，接连几次都差点摔倒。
在路上的时候，沈桂莲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为自己的孙女出气，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李秀玲。
朱朝伟家的大门敞开着，沈桂莲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李秀玲那个女人又在挑拨离间。
当时朱朝伟和朱慧霞离婚的时候，沈桂莲是万万不同意的。
因为她觉得朱朝伟简直把婚姻当成儿戏，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身边能有一个贤惠的老婆过日子 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何况又有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女儿，他怎么舍得怎么能离婚？
但是沈桂莲即使作为他的母亲也注定不能阻挡朱朝伟的人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看看你那个闺女，她妈都不要她了，还赖在这不走干什么，简直是个丧门星！”
说话的正是李秀玲，她的声音非常有辨识度，既尖酸又刻薄，她正在一步一步将朱芳推出跟自己有关的一切范围。
恰好听到这句话，沈桂莲对她再也忍无可忍，她推开朱朝伟家的大门，怒气冲冲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