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试探他三
“你的意思是说，关外那些小型职业介绍所？”苏茜轻叹一声，说道，“实际上，我们对此也有过专门的追踪，但成效并不显着。”
“怎么会呢？”王逸飞诧异道，“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政府应该下大力气解决才对。”
“这事儿得两说，”苏茜摇摇头，解释道，“据我所知，金圳市政府对于人才流动这一环是相当重视的。因此，在关内的罗湾区设立了全市规模最大的人才交流中心，它直接受市人事厅监管，运作规范，口碑极佳。”
“不过，这个中心主要面向的是高学历和技能型人才，因为他们构成了金圳人才需求的核心，且自身文化素养较高，所以在流动过程中，除了与雇主可能产生的劳资纠纷外，很少会遭遇低层次的欺诈行为。”
“因此，在金圳，如果说职业介绍行业较为混乱，那主要还是集中在普通劳动力这一层面。”苏茜轻轻啜了口咖啡，接着分析，“在这方面，政府也感到颇为头疼，因为普通劳动力的素质参差不齐，差异极大。”
“你也清楚，现在全国上下都觉得金圳遍地黄金，只需弯腰便能拾取，导致许多连小学都没毕业的人也纷纷涌来。”苏茜再次叹息，“像这样的人，或许在城市里搭个车都会迷失方向，要确保他们不受骗，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王逸飞虽知苏茜所言非虚，但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便勉强笑道：“你这未免太过悲观了吧？哪至于如此不堪？”
“一点也不夸张，”苏茜摇头否认，“你可能不知道，我上次做专题采访时，随机询问的十个人里，竟有一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面对这种情况，政府又能有多少作为空间呢？”
“是这样吗？”王逸飞叹了口气，“那企业在收取押金、保证金方面，政府至少能规范吧？”
“这一块政府早就有了明确的规定，”苏茜连忙解释，“所有在本地注册的正规企业，绝不允许收取押金或保证金，一旦被举报，政府的处罚力度是非常大的。”
“哦？是这样？”王逸飞略显惊讶，“这么说来，问题主要还是出在打工者自己身上？”
“虽然我不愿意这么说，但事实似乎如此，”苏茜无奈地叹了口气，“很多打工者在找不到合适工作时，往往会冒险尝试，而一旦被骗，又不懂得维权，那些诈骗公司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能屡屡得手，逍遥法外。”
“看来这个问题比我想象中复杂多了。”王逸飞摸了摸鼻子，自嘲地说。
“说复杂嘛，其实也不尽然，”苏茜摇头道，“只是金圳这里人口流动量太大，很多问题一旦发生，就像泥牛入海，让人无从下手。”
“其实，这个问题在金圳还算好的，”苏茜想了想补充道，“我们曾去余杭、闽越等地调研，那里的状况更为严峻。那些地方面临的情况与金圳相似，但当地政府在押金、保证金方面没有硬性规定，导致不少正规企业也在此打擦边球。”
“这还真是个社会问题啊，”王逸飞苦笑，“难怪古人云，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谁说不是呢。”苏茜抿嘴一笑。两人聊得投机，不觉间咖啡已见底，她便招手让服务员续杯，同时对王逸飞说：“多吃点点心，空腹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王逸飞随意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自嘲地笑道：“本来我还打算亲自体验一下普通打工者找工作的感受，但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没那个必要了。”
“哦，是吗？”苏茜连忙问，“你打算怎么体验？”
“你看，”王逸飞从包里掏出一封介绍信，笑道，“上午我在关内的一家职介所转了转，交了二十块钱介绍费，他们给了我这封介绍信，让我下午去面试。”
苏茜接过信看了看，随即摇头：“这个面试大可不必去了，多半是骗局。”
“哦？为什么？”王逸飞连忙追问。
“关外那些职介所主要服务对象是普通劳动力，”苏茜解释道，“如果他们介绍的工作地点在工业区，那还有可能是真的；如果是在写字楼里，那几乎可以肯定是诈骗无疑。”
“哈哈，原来如此，”王逸飞笑道，“那我倒要去见识见识，看看他们是如何行骗的。”
“你当真要去？”苏茜的眼神蓦地闪烁起好奇之光，“那我陪你一道，如若真是欺诈之巢，咱们便叫他们无所遁形，也算为民除害。”
“这样可行？”王逸飞连忙追问。
“有何不可？”苏茜一脸正色，“别看那些骗子公司堂而皇之地挂着合法外衣，内里半数以上皆为伪造之物。一旦我们掌握了他们的诈骗证据，即可直驱公安机关报案。”
“工商与公安部门素来严打此类非法行径，无奈骗子狡猾多端，频繁迁徙，三两日便换个窝点，即便有人举报，也常如捕风捉影，难以捕捉。”苏茜边嚼着小点心边解释，“金圳这地界，公司林立，逐一排查无异于天方夜谭。”
“话虽如此，但正值五一假期，政府部门怕是也休假了吧？”王逸飞笑言。
“放心，我自有一套办法。”苏茜笑靥如花，“况且，即便放假，政府也不会撒手不管，否则社会岂不乱了套？”
“言之有理。”王逸飞笑应，“那就一起行动吧。”
咖啡余香未散，二人便启程前往那家公司。因先前王逸飞乘过了站，他们不得不折返，好在城市公交站点间隔不远，不消片刻，便抵达了介绍信上的街道。
王逸飞按图索骥，找到了那栋楼。楼体虽非破败，管理却显得杂乱无章：偌大楼宇，竟无安保人员，进出之人随意穿梭，与金圳那些规范的写字楼相比，差异显着。
苏茜见状，笑言：“这十有八九是个陷阱。看来你的‘好运’非同小可，想体验生活，职介所便首推此地。”
“我倒是觉得有些悲哀。”王逸飞自嘲一笑，“原来在他人眼中，我竟是这般愣头青。”
“哟，终于开窍了。”苏茜打趣道，“百万年薪不动心，不是太过聪明，便是有点傻，这还用问？”
“呃……”王逸飞尴尬地挠头。
“哈哈，不逗你了。”苏茜推了他一把，“你快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拿到证据即刻下来。”
“好。”王逸飞点头。
“这个也带上。”苏茜从包中取出一支精致的录音笔递给他，“咱们来个现场直击，让他们无从狡辩。”
“这是？”王逸飞疑惑笑道，“录音笔？”
“猜对了。”苏茜抿嘴轻笑，“还算不上太傻嘛。”
王逸飞被将了一军，只好苦笑，揣着介绍信步入楼内。
招聘处在六楼，王逸飞循廊而行，直至拐角处，一块铜牌映入眼帘，上书“宏达贸易公司”。他缓缓上前，叩响了门扉。
他轻轻叩响门扉，未久，一位年约三十，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士打开了门扉。她以审视的目光将王逸飞细细打量，随后吐出一串俚语，让王逸飞一头雾水，只能愣愣地反问：“抱歉，我没听懂您的意思。”
女士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态度转而和煦：“您是来应聘的，对吗？”
“是的。”王逸飞故意露出一丝羞赧，小心翼翼地呈上了推荐信。
“请进。”女士大方地拉开门，示意他进入。
步入公司，王逸飞察觉到这里人声鼎沸，员工构成多元，既有成熟稳重的长者，也不乏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派生机勃勃的工作氛围。
女士引领他至一间静谧的房间，吩咐道：“请您先在这里填写一份简历，稍候片刻，我会通知您面试事宜。”
王逸飞郑重地点了点头，接过简历表，一丝不苟地填写起来。女士则倚在门边，静静观察了他好一会儿，随后转身离去。约摸十分钟光景，她再度现身，对王逸飞说：“填好了吗？请携带简历，随我前往面试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