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履薄冰李子祯
是的，李子祯这些年过的，确实不怎么好。
北疆自强家一门惨烈收场，潘仁以救援之功被封为潘国公之后，北疆战场暂时停止了兵戈。
然而大靖地理位置优越，国库充盈，惹得边疆苦寒的异族愈发眼红，几国接壤之处依旧小纷争不断。除了没有消停过的契人，党人各族都在边疆时不时作乱。
大靖朝以兵变起国，也因此对武将颇多有忌讳，故而&34;崇文抑武&34;的国策逐渐在朝廷里达成了某种默契。
“崇文抑武”带来文化艺术的空前繁荣和经济飞速发展，文人才子在庙堂占据的位置越来越重要，尚武精神却逐渐弱化，带来的负面影响却是良将难求。
除了强家六郎袭了定北侯的爵位，一直镇守北疆，北疆相对太平外，其他战场战事不断。
这成为天熙帝的心病，故而立储的事情一直就这么拖着了。
天熙帝是属意三皇子李子祯的。
大皇子自小尚武，手握负责京师安危的神武军，野心勃勃，却缺乏政治远见和平衡各方势力的格局；二皇子是个病秧子，唯有三皇子文采斐然，有大局观，在朝廷位高权重的文臣中的威信极高。
但也有两点令天熙帝不满，一是三皇子过于重情，掣肘就多，在暗流涌动的兄弟之争中并不占上风，二是三皇子母族势力衰落，难以保三皇子储位无忧。
但这也是天熙帝属意三皇子的原因之一。大皇子凉薄寡情，母族在朝中势力鼎盛，这也犯了这位多疑的君王忌讳。
任何威胁皇权的势力都需要削弱，父子又如何？
然还有一方势力，那便是先皇之子，天熙帝的侄子李德山。
天熙帝是继承兄长的帝位，故有一部分先皇的死忠党自是私下有怨气，奈何当时形势使然，无从更改，因而一直力主立李德山为太子。
在这种纷纷扰扰的政治格局下，李子祯过的是如履薄冰。
包括，他自己的王妃，是天熙帝为制衡大皇子的势力，而为他安排的，潘国公潘仁之女。
潘国公之女和潘国公一样，为人滴水不漏，和风细雨，却总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皇权之争，残酷又冷血。
昔日的兄弟，如今一再的痛下杀手，他把一切都埋在心里，虽不喜王妃，也是对她以礼相待，而夫妻却不能交心。
李子祯常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独自夜行的孤狼，苍凉而孤独。
而这个仲秋夜，同样如此。
苍凉而孤独的三皇子从妙舞坊出来，身边只有昌吉。当然，他的身边，暗卫一直都在。
他还沉浸在对杨娥舞姿的震撼和那双熟悉的眼神的惊惑中，一只箭，带着风，“嗖”的一下朝着他飞了过来。
李子祯动也没动，箭就在眼前掉落，是昌吉用匕首挡落。此刻，他已站在李子祯前面，挡在了羽箭射来的方向，并朝黑暗处大喝一声：“保护殿下”！
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影在屋顶和暗卫打斗在了一起。
昌吉护着李子祯，且行且退。
又一个人影，如风般从空凌空跳下，双脚直直踢向昌吉面门，昌吉侧身躲过。
同时三个方向有羽箭飞来，李子祯左躲右挡，眼看还有更多的暗箭飞来，昌吉扑过去眼看已来不及。
突然李子祯眼前的箭纷纷掉落，几个人影手执长剑，已围成一个圈将李子祯护了起来。
正是杨娥，香儿和豆豆三人。
房顶放暗箭的人见来了高手，又有暗卫缠斗，一时得不了手，就听见为首的吹了声口哨，这些黑衣人迅速地向远处撤退。
暗卫们正想追上去，昌吉一声吩咐：“勿追！保护殿下!”
十几个暗卫飞身而下，李子祯轻轻挥了挥手，暗卫们又各自隐藏回了暗处。
李子祯向杨娥几人施礼：“多谢三位姑娘救命之恩！”
三人回礼，杨娥微笑着回道：“三殿下客气了！我们也是正好路过，举手之劳！再说殿下也是在我们舞坊的客人，理应照护！”
李子祯：“杨姑娘的剑法真的是出神入化，观赏防身都是绝佳，佩服佩服！”
豆豆忍不住炫耀道：“那是殿下还没见我师傅射箭，我师傅的箭术更是一绝！”
杨娥正要制止豆豆这个炫师狂魔，李子祯笑说道：“已经领教过了，端午射柳，杨公子!”
“原来殿下已经见过我们了？你怎么认出来是我们的？”香儿脸蛋红扑扑的问道，香儿在舞坊见李子祯第一眼就被深深吸引了。这个三皇子李子祯，身上有种高贵且孤独的忧郁感，瞬间俘获了香儿少女懵动的心。
这会儿又遇见，而且那天穿男装也遇见过，还被他认出来，香儿激动的心咚咚直跳。
李子祯微笑：“因为三位端午射柳时的表现太亮眼了，印象实在太深了。故而今天一见，也就认出来了。”
杨娥微感意外的一怔，原来，射柳那天李子祯已经见过她了，那他当时在哪里？今日坊主引荐时他也丝毫未露惊奇之色，倒不像是今日才认出她们是女儿身的样子。
也罢，他已不是当年明朗单纯的少年了，十几年朝堂的浸淫，自然是有些城府了，好事。
她问：“殿下可是得罪什么人了？”
李子祯苦笑一声：“我得罪的人甚多，一时也猜不透今日是何方势力。”
杨娥点了点头，担心李子祯受伤，不禁关心地问道：“殿下，您没受伤吧？”
撞上那掩饰不住的关切和熟悉的眼神，李子祯不禁有些恍惚，昌吉听了也忙过来查看，李子祯这才回过神来：“哦，没有受伤！谢谢！”
“殿下，我们就住在前边不远处，要不要去我们院里喝杯茶再走？”香儿本是个闷葫芦，今天难得的活跃了起来。
豆豆性格本就热情，也附和起师姐来。
李子祯正想答应，杨娥却说道：“这么晚了，就别打扰殿下休息了。万一再遇到刺客，你俩担待得起吗？”
李子祯刚张开准备答应的嘴又闭上了，昌吉看在眼里，偷偷抿了抿嘴。
好吧，今日天色已晚，可来日方长，他总能搞明白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神背后的故事的。
回去的路上，李子帧突然疯狂地思念起七妹来，十二年了，七妹！为何你一次也未入我的梦中？这个和你眼神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莫不是你安排过来，救赎我孤独灵魂的？她和你究竟有什么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