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术不正之人,难堪大用
入夜,窗外的蝉声嘶力竭的叫着,使得这夏日里本就燥热的天气显得愈发的惹人心烦。
屋内,春荷烦躁地摇着她的浅绿色团扇,蹙着眉问她身后正在替她整理窗幔的小翠:“坊主那边,今日果真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啊。”小翠摇头,心里犯着嘀咕:“姐姐今儿是怎么了?这个问题,反复问了好几次了。”
春荷心里也很是疑惑:“按理说,不应该呀,那猫,一闻见百合花粉,就会发狂,甚至抓人,以前也是亲眼所见啊。莫非,是那香囊百合花粉量用的少了?还是说坊主看重她,并不与她计较?”
“会不会被人发现,是她在香囊动了手脚?不会!要是那样的话,早有人过来喊她过去对质了。对策她都想好了,打死不认!反正今天她给她香囊时也没第二个人在场。”
躺在床上,春荷都一直在想这个事情,连做梦都是这件事情。
她甚至梦到杨娥被连推带搡的赶出了妙舞坊,其他姐妹都在四周看着笑话,坊主也在骂她忘恩负义
可惜了,一觉醒来,不过是黄粱美梦一场。
一连几天,她都在心神不定地暗中观察着坊主和杨娥的一举一动,可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们待她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要说异常,倒是那位以前经常给她献殷勤,却许久未来的柳春生今日给她的节目来捧场了。
柳春生是春荷的仰慕者,自从上次射柳输给杨娥后,他许久没来妙舞坊给春荷捧场了。
一则公共场合输箭很没面子,受了刺激,待在家里很是苦练了一番,奈何悟性太差,进步似乎也并不明显。
二则因强宗颖当街让他吃了瘪,他心里不忿,约了几个狐朋狗友,一直在商量怎么收拾强宗颖,还不用善后,一直也没找到好办法,很是伤神。
春荷和柳春生已暧昧很长时间了,只是不敢公开罢了。
因为苗慈,是最忌讳妙舞坊的姑娘和男的不清不楚了,每个进妙舞坊的姑娘,她都会在第一天就告诫:
“妙舞坊就是以舞乐表演为主,茶点吃食为辅的正经生意,可不是勾栏青楼,谁要是敢和外边的男的勾勾搭搭,坏我妙舞坊经营多年的口碑,趁早滚蛋!”
毕竟,这种场所,是最容易被人误解的,她苗慈,要做就要做别人不一样的,她一生争强好胜,才不屑做那种不知廉耻的皮肉生意。要挣钱,就凭真本事挣钱!这是她说服苗凡出资的说辞,也是她自己的初衷。
当然,姑娘们正经嫁人,她也会欢欢喜喜地备一份嫁妆给他们,但只要嫁人,就不能在妙舞坊工作了,这是妙舞坊第一天开她就定的规矩。
柳春生待春荷几分真心,大伙儿都看在眼里,也没少好言相劝。
而这个春荷,偏就心术不正,明知柳春生的为人,偏就有着谜之自信,她相信凭她的魅力,早晚柳春生得八抬大轿过来抬她入府。
两个心术不正的人,就这么各怀鬼胎的厮混着。
看到柳春生坐在台下,对她各种抛媚眼,春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浪荡子,这段时间不知死哪去了?
见春荷的脸色,柳春生自知好久没来,春荷这是生气了。
等春荷下台来,柳春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边。
春荷没好气地说:“哎呦,今儿这吹得什么风?把柳公子给吹过来了?”
柳春生陪着笑脸,说道:“那当然是东风啊,借着那想你的东风,我这不就来了。”
春荷警惕地看看周围,嗔怪道:“小声点,别被别人听见了。”
“怕她们作甚?迟早你是我的人!”柳春生嬉笑着。
春荷瞪了她一眼:“一阵儿没见,你这是嘴上抹蜜了?”
柳春生故意叹了口气:“唉!我这段时间练箭呢,受刺激了!”
“什么情况?”
“去后边说”。
他们来到后台春荷的化妆间。
柳春生于是一五一十把射柳当天的遭遇说个,春荷顿时笑出了鹅叫。
“活该,原是想出一番风头,好在别的小姑娘面前耍帅,这下好,搬石头砸自己脚了。”春荷一针见血的说道。
柳春生被说破,也不恼,只讪笑着,着急约春荷出去幽会。
“不去。”
“怎么了?是还生气呢?”
“谁惹你生气呢?“”
“我被人欺负了。”
“什么,谁敢欺负我们春荷?”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个外地来的野丫头,说是坊主的师侄,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招数,竟惹得坊主如此重视,眼看着要抢了我的风头。”
“啊,我的人也敢碰!你不管了,我给你教训教训她。”
两人嘀嘀咕咕你来我往的商量着,不知道说了什么馊主意,春荷打了柳春生一拳,两人笑的满脸的不怀好意来。
苗慈来后台查看,听到他俩在化妆间笑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心术不正之人,难堪大用。”
这也是苗慈不喜春荷,无法说服自己重点栽培她的原因。
曾经有段时间,苗慈动了栽培春荷的念头,毕竟相对来说,春荷是她亲传的舞技,背景家世简单干净,现在又是坊里人气最高的,论长相论舞技都没得说。
但她总觉得这女孩并不想自强自立,相反,她总想走捷径,和那个油嘴滑舌的柳公子似乎不清不楚的,这让她就很反感。
而且这个春荷,心胸气度也很狭隘,容不下人,只要别人有上升的苗头,她就会做些小动作打压,很是小家子气。
相反,这个杨娥,来的时间不长,待人接物却大气稳重,很是妥帖,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孩子的毛躁和青涩。
春荷借香囊想害她的事,她心知肚明,却至今连提也没提,真是好气度。
而且这孩子舞技模样也丝毫不落下风,却也没着急着上台去争风头,也不打听坊里对她的安排,对那些个乱献殷勤的公子哥们不卑不亢,却也不给他们半分幻想。
还有她那几个徒弟,个个被她调教的办事妥帖,那个阿中,兄长也是赞不绝口。
苗慈这个年纪,这个位置,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稍加留意,她就得出结论:杨娥这孩子,假以时日,可堪大任。
而春荷此人,却总把关注点放在别人身上,树立一堆假想敌出来,却不去潜心精进自己,只想靠着自己的美貌走捷径。妙舞坊日后要是交到这种人手里,前景必定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