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射柳
杨娥在三个徒弟的簇拥下，继续向前不紧不慢的溜达着。
四人远远看见右前方，一大群人围的水泄不通，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不时发出阵阵叫好声。
豆豆一看，立刻来了兴致:“师姐，帮我牵一下马，我去瞧瞧热闹呗！
“哎”！
香儿还来不及阻止，香儿就把缰绳塞到香儿手里，一溜烟跑去了人群处。
香儿皱皱眉，有点小委屈的看向杨娥：“师傅，你看豆豆，也不怕走散了，一进城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
杨娥微微一笑，知道豆豆性格跳脱，也不见怪，说道：“你是大师姐，以后可得多盯着她点儿。”
遥遥看见高处悬挂着一条条标了记号的柳枝，刘娥心中顿时了然：“这里应是在射柳了。”
所谓射柳，是北方端午的习俗，就是参与的人各持着弓箭，朝着事前约定的某根柳枝上射去，相同的箭数谁射中的最多，谁就可拔得头筹，得到主办方提前约定好的彩头。
阿中香儿都是蜀地长大，只听说过“射柳”之习，却从没见过，一听也都来了精神：
“师傅，我们也去瞧瞧？”
“好，看看去”。她也很是怀念呢。
记得以前，端午节和哥哥们参加射柳，她和六哥两个人，因箭术出众，那可是出尽了风头。
六哥！想到六哥，她心里又是一痛，若没有当年那场猝不及防的意外，或许今日还有相见的机会。
“师傅师傅，快看那人，箭法真不错，差点就射中了！”阿中的叫声打断了刘娥的思绪。
啧啧声此起彼伏，都为那支未射中的射箭者惋惜着。
后方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对来来往往，停下来驻足观望的人群卖力宣传着：
“诸位诸位，今日适逢端午佳节，鄙店悦来酒楼，特举行这次射柳比赛，拔得头筹者可得鄙店镇店之宝——梨花笑三坛，有意者快来报名，可领十支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他身后，是一座三层的酒楼，正中间书“悦来酒楼”四个烫金大字，檐下挂一排喜庆的小红灯笼。
“目前命中最高者是柳公子，十中三，大家快来挑战哪！”
“梨花笑三坛，今天这彩头好！”众人议论纷纷，好些人跃跃欲试，要知道，悦来酒楼的梨花笑，那可是汴京城一绝啊。
阿中撇撇嘴说道：“要我说啊，搞这么大阵仗，就应该再给参加者给到一些免费的菜品。”
香儿一听，撇撇嘴说道：“你说的什么胡话免费？那这家店东家不得赔死。”
阿中笑着回道：“师姐，我要是东家，我就大胆的送，你想，这样参加的人不就更多了吗？这店旁边聚集的人是不是更多了？人多了，进店消费的人是不是就会变多？免费的菜品，只是一个噱头，只要进门，谁好意思只吃一个免费的菜品是吧？再点点别的，那生意，肯定火爆啊。”
杨娥不禁点头，还别说，阿中这头脑，这机灵劲儿，倒是挺适合做掌柜的。
几步开外的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男子，听到此处笑着默默点点头。
豆豆兴冲冲跑过来，略红的脸蛋上泛着密密的细汗：“师傅，我想参加。”
“好，想参加就去报名领箭。”杨娥说道。
香儿阿中两个不懂箭术的大冤种，互相对视了一下：
“你会吗？”两人同时问道，又同时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给小师妹摇旗呐喊喽！
豆豆兴奋得跑去报名，不忘冲着大家喊：“还有谁要玩？”
其他三人都摇摇头。
香儿有些小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兴奋之色，领了十支箭，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兴冲冲地过去射箭了。
三人紧随其后，看着豆豆拿了店家事先准备好的弓箭在手，低声向坐在一张桌子后边的主事人选了号。
她先掂了掂弓箭重量，又试了试弓弦，拿了支箭，开始聚精会神地瞄准。
旁边有人不屑的说道：“哼，装腔作势！”
说话的是一个着一身蓝色束腰装的青年男子，一身清贵高傲的样子。
旁边的侍从也附和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敢来挑战公子您的箭术。”
那公子冷笑一声，不再吭声，只冷眼看着豆豆拉弓。
阿中可不干了，高声说道：“狗眼看人低！”
那随从闻声狠狠瞪了他一眼，趾高气扬地说道：“说谁呢？不想活了？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乡巴佬！”
阿忠正待回呛，人群中发出一片嘘声。
原来豆豆首战失利，第一箭射偏了。
那随从更得意了：“就这？！也敢来丢人现眼！”
阿中气的又想呛声，杨娥碰了碰他：“别影响豆豆！好好看。”
阿中气鼓鼓地白了那随从一眼，不再说话，紧张地看着豆豆搭弓射出了第二箭。
显然豆豆首射失利，急躁了起来，第二箭射的更偏了些。
嘘声再次响起。
阿中和香儿同时着急地叹了口气，杨娥示意他俩安静。
那名清贵公子又冷笑了一声。
旁边有人冲那清贵公子谄媚说道：“还是柳公子技高一筹！柳公子真是家世才学样样出挑啊。”
那柳公子并不作答，得意之情却溢于言表。
阿中和香儿自觉底气不足，一肚子气却也是撒不出来。
杨娥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盯着豆豆搭弓射箭。
射到第八箭时，终于中了一箭。阿中和香儿不禁高兴地击了个掌，阿中得意的瞪了那柳公子一眼。
那柳公子余光看到了阿中的眼神，冷哼了一声。
第九箭，也中了！
人群再次发出叫好声，那柳公子有些慌了，旁边的随从也紧张起来了。
比他们还紧张的，要数阿中和香儿了，手心都微微出汗了。
当然，最紧张的当属箭在弦上的豆豆，最后一箭，可要射准了！
她心砰砰跳着，拉弓，出箭！
唉！差一点儿！
人群中发出惋惜的声音，豆豆气得狠狠一跺脚。
报数声响起：“韩公子，十中二！”
那柳公子和随从长舒一口气，随即得意地说道：
“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来这丢人现眼！”
两人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阿中气得瞪眼说道：“说谁阿猫阿狗呢？嘴巴干净点！”
柳公子瞪着一双三角眼，咬牙切齿地说道：“说的就是你们，一群乡巴佬！”
阿中脱口而出：“十中三算什么本事？让我师傅带你掌掌眼！”
转头冲着杨娥说道：“师傅，让他见识见识你的本事，才能闭上他那张臭嘴！”
香儿着急的捅了阿中一下，师傅哪会射箭啊，这个阿中，是疯了吧。
豆豆也回来了，沮丧地垂着头，正好听到阿中的话，顿时满怀希冀的看向杨娥。
被香儿捅了一下的阿中这时突然反应过来，师傅会不会射箭他并不知道啊，他只是见过师傅的剑法出神入化，可是，箭嘛？
他不禁为自己的冲动惴惴不安起来。
这时，他听见杨娥简短地说了句：“好，你去领箭！”
阿中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就说嘛，师傅，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
他扒拉开两旁人，乐呵呵地跑去领了十支箭过来。
杨娥接了过去，走向射箭处，三个徒弟紧随其后。
那柳公子又是冷笑一声：“哼！又来一个小白脸！”
杨娥拿起弓箭，空着弦瞄准了一下，坐在桌子后边的人扬声说道：“请公子选号。”
“一次只能选一个号吗？”杨娥问道。
众人皆是一愣。
“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可以一次选三个号吗？”
“这个嘛？如果公子可以一次发三支箭，自然是可以的，只是”
“那就选三个号！”杨娥冷声打断他。
“公子贵姓？”
“杨。”
香儿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师傅，不仅会射箭，还一次射三支？可能吗？
豆豆兴奋地看着师傅，鼻子脸上又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来。
阿中得意地冲着那柳公子和随从挑衅的看过去。
那柳公子不屑的冷哼一声，那随从略显紧张起来。
杨娥看了看剩下的号，随意选了相邻的三个。
只见她搭弓，瞄准，三支箭咻地射出，三条柳枝和箭应声落地，不偏不倚，正是刚才选中的三个号！众人惊呼声连连，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阿中豆豆高兴地蹦了起来，香儿的心跳的更厉害了：“这还是我认识的小姐吗？简直神啦！”
柳公子的脸色由不屑变得阴沉了起来，旁边的随从则不安地轻轻跺了下脚。
桌后主事之人扬声说道：“杨公子三中三，与第一名柳公子箭数追齐！”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杨娥冷静地再次拿起三支箭，选号，瞄准，射击！
柳公子攥着衣角的手心浸出了汗水。
三支箭再次和三条柳枝同时落地！
人群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再看柳公子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