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除夕夜救人

    在那个被高墙环绕的世界里，生活简化成了一种重复的旋律：晨起、思想教育、早餐、劳动改造、午餐、再劳动、休憩，日复一日，循环往复。时光如梭，转眼间，李凡已在铁窗内度过了半年的光阴。而今正值大年三十，按家乡的传统，本应是家人围炉而坐，享受着母亲精心烹制的年夜盛宴，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寓意着团圆与丰收，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窗外不时炸响的鞭炮声与孩童的欢笑交织成欢乐的乐章，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特有的祥和。然而，这一切美好仅能在李凡的脑海中浮现，如同遥远的梦境。

    今年，监狱特别规定，除夕与初一给予两天的休整，除了必要的思想学习，其他的劳动活动可以不参加。李凡倚靠床边，闭目沉思，身旁的阿九和王斌无聊地玩着猜拳打发时间，郭叔因近日的感冒，躺在床上，咳嗽不止，显得格外虚弱。

    李凡心中反复盘旋着无数个“要是”：要是未曾与慕小雨相遇，要是当初能多一份冷静，要是生活富足些……虽少了初入狱的愤懑，但每次思及此，心头仍免不了涌起复杂的情感波澜。

    &34;咳咳&34;，郭叔的咳嗽声突然变得急促而沉重，双手无助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脸部因憋闷而涨得通红。他的眼睛因为难以呼吸而猛地圆睁，显得异常惊恐与痛苦，额头上迅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34;叔，你咋了？&34;阿九见状，立刻紧张地凑近，一边用双手有力地拍打着郭叔的背部，希望能帮他缓解症状，一边焦急地询问，声音里满是担忧。

    郭叔的咳嗽变得更加剧烈，每一次尝试吸入空气都似乎被什么东西无情地阻挡，喉咙里发出&34;咔咔&34;的声响，那是痰液或是异物卡住气道的标志。他的脖子上青筋暴突，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拉开呼吸道，获取哪怕一丝宝贵的空气。

    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郭叔的面部逐渐因缺氧而呈现出青紫色，嘴唇发绀，眼神中流露出求生的渴望与绝望。他开始用手指指向自己的喉咙，发出微弱的&34;呃呃&34;声，示意阿九他正被东西卡住了。

    “来人啊，快来救人”，王斌快速跳下床，拍打着铁门，试图将狱警吸引过来。

    李凡看了一下郭叔因缺氧而呈现出青紫色的脸，“阿九，快，把郭叔扶起来，他轰隆咯痰了，要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我不会。”

    “我也不会。”

    阿九和王斌越来越紧张了，瞳孔中映射出深深的恐惧与无助，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仿佛连最基本的话语都难以成形。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滑落，划过紧张蹙起的眉毛，最终滴落在衣襟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胡乱挥动，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来支撑这突如其来的重压，却又只能无助地落下。

    “冷静，听我指挥。”

    李凡迅速回忆着曾在一本旧杂志上读过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操作步骤，虽然未曾实践，但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我看过怎么做，让我来试试。”

    李凡示意阿九和王斌帮忙将郭叔缓缓扶起，让他稍微向前倾身，以防在施救过程中郭叔失去意识而跌倒。李凡站在郭叔身后，双手环抱住郭叔的腰，一只手握拳，拳头放在郭叔肚脐上方、胸骨下方的位置；另一只手包住拳头，并迅速用力向上、向内挤压郭叔的腹部，试图借助这股力量帮助郭叔把卡在喉咙里的痰或异物排出。

    “郭叔，坚持住，我们会帮你。”李凡一边施救，一边大声鼓励郭叔。每次挤压后，他都会短暂放松，让郭叔有机会自然呼吸，然后再重复这一动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阿九和王斌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准备随时提供帮助，同时也大声呼唤着狱警和医护人员的到来。监狱走廊上，终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狱警和医务室的工作人员被紧急召唤而来。

    在连续几次腹部冲击后，郭叔的脸上出现了剧烈的咳嗽反应，紧接着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随着一阵浊响，一块痰伴随着气流从郭叔的口中喷出，呼吸也随之顺畅起来，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

    “咳咳谢谢咳”郭叔虚弱地说道，虽然声音沙哑，但眼中满是感激。

    李凡松了一口气，退后一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中庆幸刚才的急救知识派上了用场。狱警和医护人员迅速接手了后续的检查和照顾，确认郭叔已经脱离危险。

    “谢了，要不然我们两个死定了”，王斌和阿九一脸诚挚，他们的话语朴实无华，却饱含深情。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用拳头轻轻敲了敲李凡的胸口

    “我们哥俩俩欠你一条命，以后有什么需要上当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阿九望一眼已逐渐恢复平缓呼吸的郭叔。

    “不至于，这个是应该的，”李凡气喘吁吁地坐在床边，

    “你不知道，郭叔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王斌在旁边轻轻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