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假包换太子爷
崔真忽然回过头，把旁边的一叠资料搬过来，猛烈翻动了一阵，找出几张报表，又凝神细看了一会数据，忽然叫道“我知道了！”
这在各种窃窃私语中忽然放大的声音，把在座各位都吓一跳，在沙发上睡得已经开始流口水的雷鸣，更是差点翻下沙发来，一边抹着嘴角残留的口水，一边懵逼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忽然又觉得这个样子太损自己的形象了，赶紧起身坐正，把抹口水的手悄悄藏到身后，站起来说“咋了？”
“你们查一下他们在东南亚投资的几家公司的股权作价，价格、时间、评估人等等。还有涉及到土地和资产作价的也都查一查，既然往来账没有明显的问题，那成本一定体现在我们不容易看到的地方。”
众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纷纷各自去找资料。
不一会数据就出来了。
“曼谷公司，作价182亿，评估人是国际知名的普兰事务所，时间去年3月。”
“印度公司，作价105亿，评估人是上海华英集团，时间是去年5月。”
“新加坡公司，作价30亿，评估人是本地一个小事务所，数宇公司，时间是今年5月。”
“在合肥的土地和商业，作价159亿，评估人也是数宇公司，时间是今年6月。”
……
听着众人的数据，崔真陷入沉思，好一会，才说道：
“新加坡公司，今天在他们会议室的时候，我看到过一份去年3月的评估数据，去年3-5月期间，他们应该是接触过其他的投资者，所以做了一轮评估，但是在那份报告上，评估人是普兰事务所，不是数宇公司，作价大约是22亿，今年5月转由数宇公司评估，评估价上涨，是业绩原因，还是另有其他原因，先打个问号。印度和曼谷公司，都是知名事务所评定的，假定他们的评定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数据是去年3-5月的，那个时候是东南亚这个产业发展最好的时候，去年年中就迎来国际政策打压，目前形势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我不信他们现在还能作价这么多。至于资产和商业，评估人也是数宇公司，这个公司我不了解，但是既然有所怀疑，不妨也先画个问号。那这里涉及到的74亿都要先打个问号。最好的办法就是市府出面、牵头，双方重新寻找信得过的评估单位，重新评估。我相信……”
崔真话还未说完，雷鸣在身后已经拍起了手掌，不紧不慢的巴掌声孤独地响了一会，很快同事们也反应过来，开始夸夸夸地拍了起来。
崔真抬起手，众人停了下来，崔真笑道：
“先别着急欢喜，后面工作量还大的呢，包括他们合作链上的数据，现目前我们是没有找到明显的瑕疵，但我建议大家还是不要放松，趁双方评估这段时间，对于一些重要的数据，该暗访的还是要暗访，该明查的还得继续明查。数据吃透了，才能找准对方底线在哪，风险在哪，一切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崔经理说得对！果然是老将出马，一个抵俩！”
“千万别这样说，我啊只提供一个思路，大量的工作，还需要杭州的同事们努力呢，最辛苦的，是你们。”
“对对对！接下来你们还得忙一段时间啦！大家辛苦了！大刘你记得，在这个项目告一段落后，先不说项目盈亏奖金的问题，在大家月度绩效上先体现一下。”
“好的。雷经理。”
“行吧，今天也不早了，你们大家早点回去休息，这资料也先别收了，大刘你一会把这会议室锁了，明天再来整理。另外，大家各自打个车回去，报销啊！一会到家再各自给大刘报个平安。”
“好勒！”众人欢呼。
“行了，散了吧。注意安全。”
众人散去，大刘留在后面锁会议室。
崔真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发现雷鸣还在走廊那等她。
“你还不走？”
“等你啊！”
“还有事儿吗？”
“送你去酒店啊。”
“不用了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那怎么行！走！”
见他诚意满满，崔真便也不再执意，两人来到车库，坐上车，雷鸣却并没有立即启动车辆，反而似笑非笑地盯着崔真，崔真给看得心里发毛，问道“咋了？我脸上有东西？”
雷鸣摇摇头，心里想着，这女人原来没有看起来那么蠢，看起来像个憨憨，做起事来却丝毫不含糊，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怪不得的老肖会看上你。”
“你瞎说啥呀？”
“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啊，作为女主不应该啊！”雷鸣一边启动车辆缓慢向前，一边斜着眼说道。
“我不知道，你也别告诉我！我跟肖总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你别给我把问题搞复杂了。”崔真干脆利落地回应。
“得得得！看来是牛郎有意，织女无情啊。不过也好，老肖头那个人吧，没有人会喜欢他的。”
“咋地？你对他有很大意见？”
“那倒没有，老肖头这个人吧，虽然跟我哥不怎么对付，但就为人处世来说，其实挺好的，还是个工作狂。”
“那你咋说没人会喜欢他？”
“为人一板一眼的，特无趣，我要是女的，我肯定不会喜欢他，你说是不是？”
崔真无语地看着窗外。
“你怎么不说话？”
“不方便评价上司。”
“哈哈！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你别说，就一板一眼这点来说，你俩还真挺配的。”
崔真给了白眼，没回复他，雷鸣又接着说道：
“我跟你讲，人在江湖，八卦为王，不要那么严肃。会很累的。”
“行！那你说八卦为王， 那我就八卦一回。你说你哥跟肖总不对付，你哥是谁？”崔真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你不知道我哥是谁？你居然不知道我哥是谁？”雷鸣很明显对这个答案无法接受。
“咋地？他很有名吗？”
“哈哈，好吧，看来你确实不够八卦。雷震，你不认识？”
“总公司雷总？？？”
“嗯。”
“雷主席儿子？”
“如假包换。”
崔真陷入一阵沉默。
雷鸣却还不识时务地追问“认识吧？知道吧？”
“当然认识！大名鼎鼎的雷总谁不认识，不过不认识你啊，谁知道你是他弟弟呀！那你也是雷主席儿子咯，原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皇亲贵族，没想到是嫡系子孙，我真是运气够好的，转身又碰见一个大爷。”崔真心里一阵嘀咕，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老肖啊！老肖！你可真会给我派活儿啊！”崔真转念又埋怨起了老肖，千里之外的老肖不知道有没有打喷嚏。
雷鸣还是一路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自说自话，自得其乐，批判崔真的信息来源，批判老肖的一本正经，批判他哥哥的强权专制。
崔真却对聊天已了无兴趣，毕竟，在太子爷面前，说啥都可能成为把柄，只好一路望着窗外，实在必要的时候才嗯嗯啊啊应付一下。
好在很快就到了酒店，刹车刚刚踩下，油门还没熄，崔真跟座位上有针似的，立马打开门下车了，自顾自到后备箱取行李。
雷鸣只来得及熄火、下车，看着她的背影“哎——啊——哎——”招呼几声。
崔真眯着眼回头招手，一阵假笑，心里默念着“拜拜了您呢”，然后朝前台奔去。
雷鸣看着那个慌张的背影，有些懵逼的拍拍屁股哼唧道“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又是一个繁忙的清晨，外面的路上车水马龙，不过这一切与崔真无关。
黑漆漆的酒店房间内，她还在沉睡着，也许是昨晚睡得太晚，她竟然没有在惯常醒来的时间醒来。
直到某一刻，一个打工人的本能把她唤醒，紧张的直觉促使她拿起手机，时间已经悄悄地运行到了9:00，打工人的此刻应该早已在办公室开启忙碌的一天。
“天啊！怎么睡到这么晚！”她赶紧起床拉开窗帘一看，外面果然已经忙忙碌碌一片。
“这窗帘遮光性也太好了”崔真兀自咕噜了一句。
不过怎么鲁兵没有给我打电话？会不会是自己睡太沉没听到。
——崔真一边想着，赶紧又拿起手机一看，没有未接电话，但是有信息。
第一条就是小雨的，“崔姐，昨天晚上雷经理说不用那么早接您，让您多休息一会，所以我没叫鲁兵一早过来，您醒了的话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我再安排鲁兵过来。”
原来如此——
崔真兀自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不靠谱，没想到还挺懂事的！”
崔真当然没想到雷鸣会这样安排，忍不住偷偷窃喜起来。
还有一条信息，来自凌晨5点的老肖。
昨晚因为回来太晚，崔真就没有给老肖电话汇报工作，只是发了条信息简单说了一下工作进展。想必那时候老肖也已经睡了，并未回复，直到凌晨5点，才回了两个字“好的” 。
既然没有进一步工作指示，崔真准备先去公司看看，就给小雨发了条信息“小雨，麻烦叫鲁兵来接下我呢。”
“好的，收到！”小雨秒回信息。
崔真赶紧去洗漱，不多时鲁兵也来到酒店，二人来到公司。
杭州公司自然已经忙忙碌碌一片，没想到昨天那么晚才回去的雷鸣，竟然也已经到公司了，已经召集部门人员在开会布置工作。
崔真进去径直走向他办公室，没见到人，路过的员工好心提醒在会议室。
崔真走到会议室外面，雷鸣正在分配工作。
看那样子，倒也不像不学无术的人，只是比雷震少了一些严肃，多了一些调皮，会议室中的众人也很随意，好像不把他当领导，只是一个普通的同事。
雷鸣扭头看见在会议室玻璃外站着的崔真，立马离开座位，打开门，招呼道：
“进来啊！我们工作都快安排完了，你快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崔真缓缓走进去，笑道“挺好的！安排得这么细致！”
听到崔真这么直白的夸赞，雷鸣反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转头看看众人，众人一脸笑地看着他俩。
雷鸣双手一摊，说道“行吧，那就先这样，你们去忙吧。”
众人推开椅子，一脸笑地各自散去。
雷鸣拉着崔真回到他自己办公室， 示意崔真到沙发坐下，又去旁边的小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一瓶递给崔真，然后也在沙发坐下，说道：
“我一会去市政厅跑鉴定协调的事情，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这个关系协调我也帮不上忙，要不你带大刘去，我就回去了。”
想着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漫长工作也只能靠杭州公司的同仁们了，崔真便归心似箭起来。
“回去？才来一天就回去？我还说晚上下班带你到处转转呢。”雷鸣却说道。
“转啥？！我这是公干，又不是旅游。”
“我说你跟老肖真是一模一样的，那么一板一眼干啥嘛，下班去转又不占用你公干的时间。”
“没必要，杭州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肖总也带我转过。”
“哈哈！老肖也有这么懂事的时候？”
崔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尬笑。
“那也不行！至少给我个请客吃饭的机会，这么短的时间帮我们解决了难题，我得感谢你啊！”雷鸣又说道。
“千万别客气呀！都是为了工作。再说现在肖总也不在，我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不然出啥问题，肖总得扣我年终奖了。”
崔真打心眼里不想跟雷鸣吃这顿饭，毕竟，跟太子爷吃饭和跟大boss吃饭，应该都不是一件舒坦的事情，如果非要选的话，她情愿跟老肖一起吃饭，所以她还是坚持着她的坚持。
雷鸣见状也不便强留，只好说道“也行！老肖这一趟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大约还要去一趟越南，你早点回去看家也挺好的，哈哈！”
崔真悄悄地长舒了一口气。
雷鸣又要叫来小雨给她订机票，让鲁兵送她。
然后两人差不多时间离开办公室，雷鸣自去市政厅，崔真则回酒店收拾行李，然后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