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故事（下）

    故事第三幕。

    第二幕的平淡和真挚已然撬动了一部分观众的心灵，低泣和抽噎在剧院里环绕，有些人想起了死去的亲人，有些人想起了童年的纯真。

    甚至有歌舞伎大师忍不住为此感人肺腑的演出站起大力鼓起掌来。

    他们已经把风间琉璃当成了歌舞伎这门艺术的接班人。

    但演出还未停止，风间琉璃的表演还在继续。

    姐姐跟着侍卫走了。

    复国就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而梦又像是流星下许愿后还愿一样，妹妹由衷地为姐姐高兴，为她还愿祝福。

    只是她朦朦胧胧地好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就好像是命运里的羁绊碎裂。

    妹妹被留了下来，理由是国家现在不需要两个公主，复国的叔叔需要长公主回去就够了。

    就够了。

    妹妹又像往日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学着祭礼，做着村里最漂亮大姐姐。

    只是每次许愿，每次卧榻，每次织衣总少了一个人的温暖罢了。

    罢了。

    其实妹妹奢求的不多，一间小屋，两个人，数不清的春夏秋冬。

    陪伴就行了。

    就行了。

    下一次回见就是刀剑了，姐姐提着剑，一把刺穿了她的心脏，狠狠地搅动，破碎了她一直以来的依赖。

    为什么？

    她不可置信，却又明白了什么。

    姐姐哭嚎，亲手将她的躯体葬入了枯井，像匹孤狼逃离了这个村庄。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来得那么迅速，快的让人捉不住思绪。

    观众席里发出不敢相信的低呼，在那把剑贯穿了妹妹的那一刹那，有人还前扑想要去抓住那把刺心的剑。

    为什么？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看台上的男人默然，他俯瞰着这一幕，心底知晓结局的注定。

    “稚女……”

    他低沉地说，却磕磕绊绊，仿佛喉咙里塞了一块石头。

    “为什么？”

    妹妹的黄泉之魂流着血泪，她亲手看着姐姐把她的尸体埋进枯井，在水流浸渍下慢慢腐烂。

    她又想起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光，男人骗她大门外有好玩的，于是她傻乎乎地相信了，打开了大门。

    那扇门，送进了灭国灭家的敌军。

    可她不懂耶，她一直都是这样没心机，天真的像是孩提时期许的玩具。

    错就错了，理性上她应该被作为罪人打入黄泉，可在感性上，她被自己最依赖的亲人给行刑了，那把剑刺入血肉时的痛苦还在她的心口重演，如是在提醒她是何等的疼痛。

    “姐姐……”

    她嘶声说，血泪和嫣红把她的往事遮掩。

    “我恨你，恨你下辈子不要做我的姐姐。”

    她崩溃地大哭，把藏在屋子里衣裳焚烧，找出那碗姐姐最后给她做的饭，一口一口吃完。

    尽管腐烂发霉，但她还是要把念想吃完。

    这样她就不会在路上回眸了。

    她的身影愈发走远，在亡灵们的嘶吼中，她穿上那身麻衣，披着布衣，提着被姐姐丢弃的血剑，走入黄泉的轮回之路。

    “去不同的世界，却不曾告别。”

    风间琉璃轻柔地唱，如飞鸟般的轻盈。

    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这个故事的一切都是悲剧，姐妹相守到拔剑而立，最后总有一人在亡者的世界里眺望上苍，无声地质问命运的戏弄。

    意义是什么呢？

    在满座的掌声里，舞台上的风间琉璃抬头，与最高处男人的视线碰撞，他笑了笑，躬身行礼。

    男人抓紧了椅角。

    “稚女……”

    他又一次低低地说，这一次不再塞着石头，而是雄浑的嗓音。

    恶鬼爬了出来，他身为皇帝，得再把刀剑刺进去。

    “清空剧院。”

    一旁的樱会意，朝对讲机说。

    “五分钟。”

    “慢了。”

    源稚生沉声说，敞开风衣，亮出那两把斩鬼之刃。

    他循着阴影跳了下去，直追退入舞台后的源稚女。

    “快。”

    樱一愣，随即低声下令道。

    “马上，樱干事。”

    对讲机后的执行局成员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