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鸦似凤凰
从未有过如此屠龙的壮举。
陈微子从内到外贯穿了龙首，像是一柄利剑穿透了巨龙，巨龙凄厉地哀嚎，如千万个针插着它的神经。
他的金目迸发出无比雄浑的烈焰，犹如千万个太阳一齐燃烧，像是在海底绽放了光的炽热。
那是一个人的伟力，如是神话中的阿喀琉斯一人逼退特洛伊的大军。
陈微子挥刀而下，像陨石般砸落掷穿了巨龙的脊椎，强迫着巨龙在他的巨力下跪下。
跪下！他如登上王座的皇帝对着巨龙敕令，敕令他自断脊梁。
这时如若家族里的同辈看到此番场景，可能这一生就再也不会质疑陈微子为何会得到长老们的一致期许了。
这就是一人破军，他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信手拈来，威名可止小儿夜啼。
他无悲无喜如神祇一样看着巨龙哀嚎，嘶吼，最后不甘地坠入赤色的岩流，目睹它葬入深渊。
“我的言灵叫罪罚。”
他轻声说，像是在给友人送别。
“谢谢。”
他弹去暴怒和贪婪上的血渍，收刀入匣，将匣子背好。
最终他再次看了赤色深渊一眼，瞟见那座古城滑入海沟，巨龙落入熔岩，将这一场景深深地记入脑海里，不再留恋，飘身而上。
有些情谊，说来就来，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如背上包袱一样背上了这份友谊。
哪怕他们并不相识，只见过几天。
……
“走！”
源稚生沉声呼道，王权的威严四散，压迫着尸守们匍匐。
“走走走！”
夜叉招手，对着天空上飞舞的直升机大喊。
直升机落下绳子，悬空在大风大雨的天气里四处飘摇。
蛇岐八家的干事们见状立马把苏茜和梅丽莎·洛朗抬上救生床，用绳子系好，招手示意起飞。
直升机应景而起，朝海岸的方向飞翔。
“大家长，我们得离开！”
蛇岐八家的干事请求道。
“那就走。”
源稚生说。
他的情况也不好受，王权领域的维持无时无刻地在抽空他的精力，他有几次都差点脱力晕倒，但都强忍了下来。
“走，少主！”
乌鸦跑来强架起有些脱力的源稚生，与夜叉一左一右架起源稚生就朝另一架直升机那里去。
樱则在一旁清理他们周边的尸守。
“大家长，我们得离开了，辉夜姬刚刚发来消息，秘党发射来导弹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净。”
乌鸦对着源稚生的耳朵大喊。
宛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源稚生瞬间从失神的晕眩中醒过来，他忍着脑袋的胀痛，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指着海面，断断续续地说。
“绘……梨……衣……”
“什么？”
乌鸦显然在大风和枪声中没有听见。
但源稚生只是低声断断续续说，他一直听不清。
他只好把耳朵垂到源稚生的嘴边，才听到源稚生的话。
“绘……梨……衣……”
乌鸦听到第二字时就知道源稚生想说什么了，他顺着源稚生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红发女孩，正坐在孤舟里，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源稚生。
乌鸦仿佛从手到脚都被冰块冷却了，他僵着身子，定在原地，直直地看着红发女孩越来越靠近战场，靠近不归之地。
片刻后，他如针扎般惊起，怒号。
“小姐，离开那里！”
但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拦绘梨衣的到来，在大风大雨里，他的怒号显得那么地孱弱，况且如果他们不离开，导弹还会把源稚生和绘梨衣一起陪葬。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他如果选择去救绘梨衣，不仅救不了，还会延误直升机离开导弹轰炸的范围，把源稚生给搭上。
如果不救绘梨衣，就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葬入导弹爆炸的火海中。
抉择现在就在乌鸦手上，夜叉可能知道后会端着冲锋枪就上去了，容易多死一条命，樱还在拦截尸守群，没有这个时间做出选择，在场所有蛇岐八家的子弟们都在厮杀，等着乌鸦和夜叉把大家长送上直升机才会一一离去。
每一秒，都是一条人命，导弹何时落下乌鸦不知道，但乌鸦知道，他再不做出决定所有人都要搭在这里。
“本部！”
他咬着牙齿，眼睛血红，暴起的模样如同嗜血的兽，随时要把心中的暴虐释放出来噬人。
“你先带大家长走！小姐还在海上，我去救她！”
乌鸦转头对着夜叉大吼。
夜叉一愣，转头看乌鸦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乌鸦的模样弄得心底一咯噔。
那是一副怎样的脸啊，淋着雨，就像浴着血，纠结在一起的线条如钢铁般坚硬，血丝布满的瞳孔里，狂怒的风浪呼啸，似若飓风来袭。
乌鸦放下源稚生，抢过夜叉手中的冲锋枪，踉踉跄跄地奔向须弥座外，肚子上的豁口愈拉愈大，拖着的肠子混着血水像是要把他的生命给抽出来。
夜叉贫瘠的大脑还没有思考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乌鸦已经迎着风浪，跳下了海。
他只有架起源稚生，一步一步靠近直升机，像是扛起友人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