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王者之路
“我们多久没见了？”
小魔鬼的身影出现在须弥座的阳台上，他坐在栏杆上，双腿在外打着摆子。
他身后的人影也跟着他坐在栏杆上，双手撑着，听着他的叙旧。
在他们的前方是正在下潜的“伊耶那岐”号深潜器，兰斯洛特那支屠龙小队就在里面等着缆绳带他们潜入深海。
深海底下，日本神话里的神之居所“高天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上次还是在卡塞尔学院，也不算很久没见。”
人影淡淡地说。
“上次我们谈了什么？”
“奥丁，命运和尼德霍格。”
人影稍微思索了一下，很快回答道。
“唯独没聊我的哥哥。”
小魔鬼嗤笑道。
“所以你这次是来算账的？”
人影撇过头去看向小魔鬼，装作讶异地对他说道。
“也不全是。”
小魔鬼说。
“作为盟友我有义务提醒你，这场战争的参与者太多了。”
“你这么好心？”
人影皱眉。
“还以为你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呢。”
“我的哥哥也参与这场战争。”
小魔鬼更正道。
“你知道的，我对龙族向来没什么好感观，尽管我也算是一个龙王。”
“那也是命运让你变的，你的龙之心在我看来更像是对我族的复仇。”
人影再一次纠正了小魔鬼发言的不严谨。
小魔鬼没有立马回话，他们之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而这时，深潜器已然进入了深海，屠龙的小队正在叩开高天原的大门。
那是禁忌之门。
他们远望天际黑沉的乌云，云翻滚着如咆哮的巨龙，树枝形的闪电时不时划过，破开了天际的阴沉。
铺天盖地的雨水犹如开闸的洪水落下，豆大的雨滴掀起怒海狂涛，每一次巨浪的袭来都将须弥座震了几下，海面上的军舰和冲锋艇在这种伟力面前，显得渺小而卑微。
“长老会复苏了。”
小魔鬼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默然，轻声提醒道。
“可我和伊耶那美都不在，长老会在与不在没什么区别。”
人影不屑地说。
“他们那群老东西倒也是低调，虽然他们很畏惧我，但效忠的一直都是尼德霍格。”
“goin会来。”
小魔鬼打断了人影的话语，直截了当地点出了长老会的来人。
“垂涎伊耶那美的权能？”
人影轻笑。
“他们不怕反噬的吗？”
“他们不怕反噬，伊耶那美的权能对他们来说，是尼德霍格复苏的必需品。”
“我和伊耶那美是老朋友了，身为她的朋友，我不会让外人把她的遗骸拿走的。”
人影阐明了他的立场。
“冠冕堂皇。”
小魔鬼讽刺道，随后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的权重在长老会中也是大头，在尼德霍格死去的人类时代，长老会还得靠你和伊耶那美来撑门面。”
小魔鬼微笑，马屁不偏不倚地拍在了人影的心里。
“谢谢。”
人影挑眉，似乎很受用小魔鬼的夸赞。
“作为答谢，你的身家性命我也保了。”
“这么大胃口？”
小魔鬼叹气，一拳软绵绵地打在人影的胳膊上。
“看来你对我哥哥的感情是真的。”
他垂下头，看起来神情有点沮丧。
“一个不注意，哥哥就被你骗走了，拉到你那条贼船上去了，还拖家带口地把我也给押上去了。”
小魔鬼的小脑袋晃来晃去，眉眼间的委屈让他本身就极具正太形的面容看起来像条小奶狗。
或者换句话来说，他挺适合吃软饭的。
这不禁使得人影想起那张网络上传的表情包——富婆，饿饿，饭饭。
人影觉得小魔鬼出任奥斯卡绝对有其一席之地。
“你不知道你这副模样很容易被包养吗？”
人影不禁笑出了声。
“要包养也是伊耶那美包养我！”
小魔鬼突然间从之前的沮丧焕发了生机，他挺直了小腰板，义正言辞地说道。
人影哈哈大笑。
他戳了戳小魔鬼的手臂，吓得小魔鬼收回了手臂。
“你要干什么，我的性取向很正常。”
“不是吧，我只是碰了你一下手臂。”
人影无奈。
“我的完璧之身只能交给伊耶那美！”
小魔鬼说得掷地有声。
“难道你和伊耶那美真有一腿？”
人影思索片刻，禁不住发问。
“以我对那个老处女的了解，她只对我和尼德霍格发情过。”
人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龙王间的八卦。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
“那老处女连死得渣都不剩了还要给我的精神上种下她的印记，说是什么给我最后的礼物，可以用来认可我接任她的王座，她隐藏的龙裔会听从我的召唤去竖起新王的战旗。”
人影看着小魔鬼的眼睛，轻声说。
“你们即使得到了王座，也得不到伊耶那美在世界上留下的遗产，那个老处女只认可杀死她的龙王接任白银的御座，她只敬服强者，弱者在她的眼里，只能成为食物和王座下的骨骸。”
人影谈笑间定下了这次对话的结果，杯觥交错之中，刀斧手的寒锋被他强行用威严压制了下来。
“看来我说对了。”
小魔鬼鼓掌，似若佩服人影的霸道。
“你的胃口真的大，跟长老会那群家伙一样，你不怕反噬？”
小魔鬼淡笑，礼服的黑衬得一副好天景。
“你守不住的，我很疑惑你是怎么怀揣着人心走到至高王座的？”
小魔鬼轻咦一声。
“联合对龙族是不通用的，你的权力只能压住野心一时，压不住一世，熊熊的烈焰只能拿更宏伟的滔天巨浪来扑灭，而不是小水滴之间脆弱的联合。”
他嘲笑道，把人影的路贬得一文不值。
“楚子航，我的哥哥，绘梨衣，还有一个随时窥伺白银王座的不知叫夏弥还是耶梦加得的后来者，以及正在赶来的凯撒……你保不住的，长老会虽然膨胀了，但也不能遮掩他们昔日身为黑皇侍卫的荣耀，奥丁尽管贪婪而不自知仇恨的反扑，但他仍然掌控着最初一代混血种的英灵，也是今日北欧神话里的诸神，人类混血种也不尽然弱小，他们的野心可是能浇灭王座的烈火……”
小魔鬼说着战争的宏大，言语间透露着尽是对这场战争的期待。
“自弑神之战之后，再没有如此宏伟的联合，前者为了推翻旧时代，后者为了旧时代王者的遗骸。”
小魔鬼顿住了，在他和人影的目光所及之处，海面在暗的沉色下，洒满了尸守的寒光，它们的獠牙正反射着对生人世界的仇恨。
“战争开幕了。”
他幽幽地说。
“我知晓你的权与力，你的伟力可以号令天下的亡灵为你征战，敕令死亡退却，掀起诸神黄昏的帘幕，所有人与龙都敬你三分，但如果你挡了所有人与龙的野心后，你的伟力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小魔鬼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野心这个东西，不是碾压就可以湮灭的。”
他朝人影正了正身形，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
“する，我的长官，敬你的改革之路。”
他的身形随风散去，留下人影沉默地看着尸守们撕开生人的防线。
人影低声说。
“谢谢。”
一声道谢。
“我有我坚持的理由。”
一声执着。
“我有我开战的底气。”
一声周全。
“我有我幻想的新时代。”
一声憧憬。
“我有我联合的朋友。”
一声友情。
“我有我恋着的世界。”
一声爱语。
“我有我守望的人心。”
一声孤独。
“我有我不忘的过往。”
一声归属。
“我有我应尽的责任。”
一声王冠。
“我有我回去的道路。”
一声初心。
绵长的话语之间，道尽了理不清的哀怨情仇，数不尽的是是非非，找不到的物是人非。
这是王座，亦是人心，也是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