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议程
夏弥的确丢失了她的眼。
但听话的风元素一向靠谱，它们为夏弥勾勒出男孩的轮廓和动作，就像是为夏弥的黑暗中描绘了一个人，一个她恋着的男孩。
她对男孩的情绪变化很敏感，男孩的情绪很难在她面前藏得住，她失去了眼，也获得心灵的眼。
她无声地感受着男孩的肌肉逐渐恢复了活络，龙血开始沸腾，筋脉变得紧绷。
她知道，复活对男孩的后遗症结束了。
她这时还抱着男孩，但男孩已经可以起来了，他坐了起来，随后将女孩拥入怀中。
“时间。”
男孩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不再犹豫，他心思细腻，对女孩的情感很清楚。
而女孩却没有回答他，她现在感觉自己的脸像火烧了一般，心跳仿佛漏了半拍，身体也随之柔软了下来。
她嗅着男孩清香的如栀子花的味道，轻声嘟囔。
“一年。”
她环住了男孩的脖子，闭着眼感受这一份难得的美好。
“你知道我是龙耶，师兄，不怕卡塞尔学院追杀你吗？”
女孩终究还是不愿自私，她已经自私地将男孩的怀抱拥有，那就不能让男孩变成举世皆敌的人。
男孩垂下了眸，他凝视着女孩倾城的面容，低声说。
“你知道，我要杀的是耶梦加得。”
女孩的身体一阵颤抖。
她忽然明白了，男孩愿意跟她达成和解只不过是她现在还是一个无害，是自己的名为夏弥的龙，等到自己死去，耶梦加得苏醒，屠龙的刃会在男孩的手中毫不犹豫地刺向女孩的躯体。
到底男孩拥她入怀时抱着怎样的情感，她不得而知了。
是偿还？
那未免也太渣了。
亦或是爱恋？
女孩不想明白了。
她只是静静地抱着男孩，享受着这难得的安谧时刻。
……
蛇岐八家，源氏重工醒神寺中。
橘政宗端坐在茶桌的最上方，大家长的御座，尽管他已经将许多权力下放给了源稚生，但毫无疑问，在大家长的冠冕没有交接的情况下，他仍然是大家长，源稚生依然只能是少主。
而这时，大家长罕见地拉齐所有家主开这场会议，会议之匆忙以至于宫本志雄还穿着实验用的防化服，龙马弦一郎着军装入席。
除去身体依旧有恙的上杉家主缺席外，只有下五家的犬山贺没有来。
因为他死了。
这是一个令人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消息，在日本，蛇岐八家号称这里的影子皇帝，前一段时间，蛇岐八家的死敌猛鬼众都已经被围剿地干干净净，龙马重伤出逃，龙王和王将不见踪影，但单单就这三个人，不可能对蛇岐八家构成威胁的。
但犬山贺就是死了，在与昂热的会面中，死在了不知何人的偷袭下。
在场下五家的家主都流露出一丝悲切，隐藏在阴影中的敌人杀掉了犬山贺，也可以同样干掉他们，难免带有一些兔死狐悲。
“诸君。”
橘政宗宏亮的声音唤醒了家主们的哀悼，家主们都齐齐看向他，等待他的发话。
“犬山家现在正在悼念犬山君，他们正在选出一个家主来，短时间内无法参与接下来的战争，望诸君谅解。”
橘政宗替犬山家作了解释。
家主们还是没有回话，他们知道橘政宗还有接下来的安排。
“我已经下令追查刺杀犬山家主的幕后者，”橘政宗说，“从这场会议结束后我将正式卸任大家长，我提名源稚生家主为下一任大家长，如若源稚生家主在投票结束后当选，望诸君与其共勉。”
“老爹！”
虽然源稚生从橘政宗那里得知了此消息，早有准备的他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稚生，你该长大了。”
橘政宗微笑。
“请诸君投票。”
他望向下方就坐的家主们，眼神温和。
先是宫本志雄代表宫本家举了手，老实说他一向不爱参与正事，实验才是他的所爱，所以在这一关键问题上，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票投给了源稚生。
很快，龙马弦一郎和樱井七海举起了手，他们身为中年派的家主，都把源稚生担任执行局局长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自然信任他的能力。
最后，老成的风魔小太郎在思索了一番后也举起了手，他最后举手也是代表老年一派的元老们对源稚生这位皇的信任。
这时候，犬山家缺席的那一票投不投已经不重要了，上三家自然支持源稚生，下五家中的四家都表了态，犬山家的这一票已经无足轻重了。
橘政宗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他点了点头，说。
“那么等下面的人参与公投之后一并宣布。”
尽管内定了，但他还是选择尊重每一个蛇岐八家的人的意见。
在场的家主内心都赞叹了大家长的周到和亲民。
“那么这件事议程完毕。”
橘政宗为这件事收了尾，他随后开启了下一场议程。
“希尔伯特·让·昂热到达了日本，秘党那边也发来了通知，措辞严厉高高在上，命令我们配合本部屠龙。”
橘政宗严肃地提出了这个所有家主都回避不了的问题。
继续臣服or对秘党开战。
这是蛇岐八家从1945年希尔伯特·让·昂热来到日本后，永久矗立在每个蛇岐八家成员心头的坎。
家主们都陷入了沉默和思考中，他们都在算着开战的后果。
是的，没人想臣服，蛇岐八家不想有个长臂管辖的本部。
“我认为我们应当试探昂热。”
宫本志雄当过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天然对这位老人抱有极大的敬意和畏惧。
他同时也在考量昂热到达日本后，其的打算与本部里现在的话事人是否冲突。
“宫本君，”风魔小太郎沉声提醒道，“你应该看一看那封邮件。”
宫本志雄愣住了，因为他最近沉浸在实验中，着实没有理会家族事务。
随后他抓起早已摆放好在桌上的平板，浏览了起来。
“我们可以开战。”
宫本志雄铁青着脸，放下了平板。
因为这是一封侮辱的来信。
邮件上只写了一句话——日本分部要么毁灭，要么臣服。
这是贝奥武夫的风格，他的风格一向都很强硬。
但这无法让蛇岐八家里最高位的家主们接受了，他们中唯一经历过1945年屈辱的犬山家家主犬山贺已然死去，出席的家主都是不甘寂寞的至高权位者，就连最老的风魔小太郎和橘政宗都不是卑躬屈膝的人，更何况比他们年轻的家主呢？
家主们极为默契地在开战的“按钮”上按了下去。
“那么我们即日起将与本部断绝从属关系，在日本的本部成员会遭到本家的驱逐，监视或者通缉。”
橘政宗在他最后一次作为大家长开的会议上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下一项议程。”
橘政宗下完这个事关家族命运的命令后，眼神疲惫，像是耗尽了心力。
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把今天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拎了出来，作为会议的压轴。
在场的家主们显然明白这个道理，能比下一任大家长和与秘党开战这两项议程更后面的讨论，无疑非常重要。
他们都无言望向橘政宗，如临大敌般地等待着他的开口。
“有关神的。”
橘政宗终于说出了最后的议程，简洁的言语却包含了巨大的信息。
寒流开始弥漫在家主们的心头，在这个困扰蛇岐八家从诞生到现在的噩梦，他们都保持了极大的敬畏。
这是家族的梦魇。
“两个神的。”
橘政宗甩下了他得知的消息核弹，炸地家主们差点暴起。
因为这不仅仅是他们的噩梦，还是整个秘党，乃至整个混血种群体的噩梦。
白王与死亡与杀戮之王。
家主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两个盘旋在王座顶端的太古龙王。
那是所有混血种的梦魇。
“还有大地与山之王。”
橘政宗的眼中萦绕着如山一般重的严肃，他少有地绷紧了全身，如见王座。
大家长的高位不能再庇佑他的平安了，在三位君王的谋划面前，与秘党的战争似乎无足轻重了。
要血流成河了。
这是每一位家主内心中掠过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