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追夫之路（上）
万年来打穿地狱的神出现了。
神明的神力毫不顾忌地挥洒而出，她高声吟诵，每一声都是大地的狂欢，她宛如演唱会的钢琴家，每一次的按键，山陵和亡灵都会为她伴奏。
她赐下她的神谕和她的怜悯。
“世人遭遇的，兽也遭遇，所遭遇的都是一样;这个怎样死，那个也怎样死，气息都是一样。人不能强于兽，都是虚空。都归于一处，都是出于尘土，也都归于尘土。”
——《圣经·旧约·传道书》
神明降下她的谕令，敕令底下的野兽归于尘土。
大地碎裂，如瓦碎般纷纷下落，神的目望着身下哀嚎的亡灵，没有荡起一丝涟漪。
地狱的第一层，名为lustful的牢笼被神明命令坍塌，神明的注视来到下一层，那名为gluttonous的监狱。
她与王座赌约，誓约毁灭此地。
“管理者大人不去阻止吗？”
最深层亡灵海的一个亡灵悄悄地提问，害怕被天上的神明发现。
“管理者大人去找主宰大人了，估计没空管大地的君王。”
一位看似比较年长的亡灵解释道，一边说着还擦拭着他的骨架。
“管理者大人不怕这里失控吗？”
年轻的亡灵不解地询问。
“哈哈哈哈……”
年长的亡灵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声嘲笑了年轻的亡灵，激动的情绪带动着他的骨架“嘎吱嘎吱”地作响，像是老化的铁支架。
“地狱之所以被称为最坚固的牢笼，那是因为这里唯一的出口只在这里，亡灵海最深的地方。”
年长的亡灵拍了拍年轻亡灵的骨架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想要去往炼狱啊，没有管理者大人和主宰大人的允许，谁也去不了。”
他空洞的双目里看向天空上的大洞，鬼火涌动。
“大地的君王本就是被选中的诗人啊。”
……
神明的力量穿破了一层又一层的牢笼，无数的亡灵坠落，嘶吼，向天上的神明发出决斗般的吼叫。
神明不屑地踩碎了亡灵的疯狂和怨恨，她瞳孔里的金焰愈发灿烂，她的龙翼带着飓风，来到了倒数第二层。
这名为treachery的深渊。
神的身影滞住了。
循着她的视线，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空旷的平原憩息着数不清的巨龙，庞大的躯体趴在荒野上，酣睡的鼻息此起彼伏，偶尔几个醒来的巨龙，望着神明的身形，双瞳里的金焰跳动，向下匍匐，表示臣服于大地的君王。
神怒了。
她高声吟唱，如千万个手风琴拉响，怒火燃起的歌曲传过荒野，越过高山，撕开大地，她沉声传谕。
“起来，你们是完美的生物，不必为牢笼下跪，你们应当咆哮于生人的世界宣告你们的归来，而不是于死人的牢笼里安静地酣睡，弃族不是我们的命运！”
神明愤怒地敕令子民站起，咆哮，跟随她征战生人的世界。
但比她更强烈的意志出现了，在荒野的尽头，一座高耸的山峰上，彼端的青铜宫殿，一大一小的身影背后升起业火燃烧的骄阳，他们的吟诵如青铜巨钟撞击，鸣声震耳。
“康斯坦丁，诺顿！”
神明远远地望向青铜宫殿，注视着那两个身影，眼神里的震惊与不可思议令她止住了她的王令。
她还没有结束她的震惊和怒火，又转过头，看向她背后高傲矗立的少年。
“卡里！”
背后的少年舞动着龙翼，看着她，点头，默然。
神明似乎想到了什么，陡然问道。
“埃忒尔和阿涅弥伊呢？”
神明的思维混乱了，她看着从两方围住她的故识，一种被背叛的怒火从心底燃起。
“还没来，他们姐弟俩还在外面。”
少年轻声开口，堵住了神明的疑惑。
“这是背叛！”
神明说出她的怒火和不解，王域的边界闪过丝丝雷光，像是爆发前的预兆。
“事实上，”
少年望向四周无边的暗沉，轻灵的声音传开。
“这本就是名为treachery的罪罚地狱。”
神明陷入了沉思。
“你本就是被选中的人。”
青铜宫殿上较大的身影开口，淡漠如雪。
压抑的气氛环绕着他们四个人之间，他们都毫不回避地看着对方，炽烈的金焰毫不顾忌地碰撞在一起。
这是君王间的会面，底下的子民瑟瑟发抖，不约而同趴下以示臣服。
……
“要给她开门吗？”
亡灵们嚷嚷着，不知所措。
“开。”
领头的那个年长亡灵沉思了一番，毫不犹豫。
“大地的君王本就是来找人，主宰的意思也是看她是坚守初心，还是权力至上。”
他揣摩着上意，坚定了守卫此地亡灵的决心。
“主宰知道大地君王所去之地必定是炼狱，即使她做了这么僭越的破坏，也得放她去，主宰早就下令让我们放行，不必阻拦，我们也拦不住，大地君王要找的人在天堂，她必定打穿整个地狱和炼狱。”
他一锤定音，吆喝着，拉着亡灵群找来一艘船。
这是给大地君王的摆渡。
年长亡灵看着船只的远去，喃喃自语。
“不知大地君王要找的人是谁，值得她闯入这片恶土。”
他有些羡慕。
“真幸运啊，被君王垂青。”
船只愈发远离了亡灵群，年长亡灵见状，大叫。
“不想死就躲起来，骨架被那位君王给拆了再修就麻烦了，别到时还得喊别人给你装骨头。”
他带头跑远，叫喊拉的越来越远。
“小崽子们，我先走一步咯。”
亡灵们群情激奋，大声叫嚷，追着那个年长亡灵，挑衅道。
“老东西，跑的这么快，怕死是不是？”
“哈哈，老东西我绝对活的比你们这些小崽子长。”
“别跑！”
海浪拍打岸边的清脆淹没了亡灵群的话语，天空上大洞透过的光景，烈焰，岩石和浪潮互相越过，弄得天空时不时的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