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寻觅上海舞厅的故事 3
(本故事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但毕竟老汉年轻时候穷过,到上海混迹了好多年终于稳定,那时已经步入中年,那个年代要找个“娼妓”也得2块钱、省吃俭用也得爽快一下。老婆管,自己挨揍,上海男人的怕老婆毛病就此暴露无遗。而后老汉涨了工资稍宽裕了,“娼妓”却涨到了十块,照样省吃俭用爽快一下,老婆依然管,自己依然挨揍,还是得上演怕老婆的那一出戏码。后面一些年,“娼妓”价格更是水涨船高,可是老汉是有心无力了,直到退休,这位上海老汉算是彻底支棱不起来,支棱不起来的信号已传递出去,老汉的老婆也就放他一个自由,给他一个放飞自我的蓝天了。可是老汉的心头还是痒啊,社会福利又宽裕了,咋办?只剩下舞厅这片咸滋滋的盐碱地。吃饱饭的同时,还得吃好,要吃点辣的、要吃点咸的、要吃点年轻热火的。老汉对于那段饥荒的年代是有阴影的,见得舞女都能比划成吃的,要嫩一点、嫩肉要放点咸粗盐腌一下、老腊肉口感不好、机车都是清汤寡水等等,都从他的口中蹦出来,他一手领着装满食材的菜布袋子,一手指着舞池里的舞女,给我这推荐那推荐,这比方那比方,我听在耳里,心里倒是十分确认老汉确实是个饿过肚子的人,饿成什么样子?饿成人吃人的样子,饿成一进舞池就要把舞女给吃了的样子。
片些闲话琐语过后,老汉抖落自己的香烟,结束了有关饥饿的话题,我试图友好地再给他递上一根,他倒是友好地推开了,并且说道:“我还想多活几年,看小孙子读大学,自己么多看看舞厅里的舞女。自己吃饱,就看人生能活多老了。”
“看美女可是有长寿的功效!”我说道。
“那是当然的,吃饱饭看美女,双倍延年益寿!”老汉笑着说。
眼看时间就要过舞厅退场时分,我岂能耗在这位上海老汉身上。我可是饿着肚子来的,老汉的言语更是让我原本空空荡荡地胃拉响了防空警报,叽里咕噜地连鸣不止。眼前是食物和舞女的选择,我自然是没有经历过大灾大难,更无法想象当年三年灾害饥荒困难的时期,我自知错过了这一顿,下一顿也会有,然而错过了这家舞厅,下一家可就难找寻。于是我果断地上前拉了个姿色尚存风韵的舞女,几步就在舞池里立正看齐,开始打起了砂皮纸。
舞厅的灯光亮得都能看报纸,可见上海的文明程度,几盏硕大的灯泡照在头顶,眼前这位大龄舞女脸上的皱纹和横沟里大块小块的粉底子都看得一清二楚。确切地说这舞厅跟“黑”字是没半点关系了,也许是黑灯瞎火的日子已成过去,“黑舞厅”似乎快要消失于历史长河中,又或者奥林匹亚的圣火也传递到了上海,文明运动的光芒照耀了长三角,把上海这座城市照耀得太亮。只可惜这圣光无非照耀眼前舞女憔悴年衰的脸庞,她的岁月痕迹在我眼前暴露无疑就像是毛色褪去的花猫被人涂上鲜亮的漆彩,哪怕她穿上少女的水手服也无法掩盖她不再是水手们眼里娇嫩的水仙。我小心翼翼地问舞女的芳龄,回答是恰到好处地二十有八。在看她报完芳龄后笑得情不自禁,我知道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再次回味,纳闷之心悠然,是在笑我的冲动不认清才下手,还是笑她自己打扮得迷惑而又成功。一曲终后,她摘掉了脸上的口罩更是露出一嘴岁月磨练的黄牙,我猜想她必定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这把年纪还不忘适当地出卖自己的尊严。也许她早已习惯,亦或者这一行门槛太低,捞一个舞客算一个。我把我毕生相面的经验拿上了台面,整体从上到下打量了这位舞女一番,五十好几,应该是不会错了。
惊悚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但是面前凝视的老脸,还有渐渐退去人气的舞池,四周的舞女就像赶时间似得一窝蜂涌进一间遮遮掩掩的小屋,换了一身便装行头又三两个有说有笑地出来,她们看似是去赶场子的。直到音乐停歇,舞池里只有剩下我们两个孤男寡老了。
“帅哥,这场子下班,我也得去换场子。”老舞女一边说一边催促我结账。
我打心底是不情不愿付钱的,我倒是认为跟她跳舞自己是被占了便宜,又一想既然她们要是换场,岂不让这位大姐带个路。也好省了打听的时光。
“500米就到了,跟这里是姐妹场,要不我电瓶车带你过去。”老舞女边收拾自己边与我说道。
我歹着心在舞厅楼下等她,见她一副平常打扮,暗色花衬衣、黑裤头、一双黑色布鞋尼龙袜,妇人的模样,走在大街上怎看都是个本分的贤妻良母、居家好妇。他从远处向我打招呼,示意我坐上她的小电驴,穿梭于上海的小巷大街之间,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小电驴的车头兜里放了一箩筐今天的新鲜肉菜,舞女也是有自己的生活、洗衣做饭、买菜甚至带娃,一样也不会少。她叫季大姐,河南人,据他说自己都是有外孙女的人了,自己二十几生了女儿,女儿又二十几岁生了孙女,三代都是女人,她说女人就是苦命的种,她说她们农村那里都结婚得早,是个不成文的规矩,十七八岁生娃的刚好,二十岁的她生娃子算是晚的,家里都成了嫌弃。季大姐的女儿也在上海做舞女,一开始季大姐是来上海帮着女儿带孙女儿的,带着带着就被女儿带进了舞厅也做起了舞女,通常是老妈给女儿介绍工作,这回成了女儿给老妈安排职业。按季大姐的说法,她一个农村妇女哪懂得打扮化妆,哪懂得跳舞,更不用说妩媚之余摆弄姿色。但是上海的舞厅好赚钱呀,一晚上顶上农村务农个把月的,哪能经得起诱惑。她硬是学会了给脸上涂脂抹粉,可是毕竟年老色衰,粉底是要用上好多层才管用,每个月化妆品的花销也成了一个大头,再加上上海不菲的房租和开销,压力少说还是有的。
眼见季大姐的小电驴七拐八拐进了一条胡同停了下来,这里是上海的贫民区、里巷。季大姐嗷一声嗓门叫唤:“阿梅!”,见的一个女人的脑袋从破旧的二层矮房里探出头来:“妈!”。阿梅是季大姐的女儿,黝黑黝黑的,随她母亲的模样,一双劳动人民的大脚踩着一双斑点污渍的粉红色拖鞋,“啪唧啪唧”地从昏暗破旧的楼道里下来,接过季大姐手里的一整袋新鲜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