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寻觅上海砂舞厅的故事 1

    （本故事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那一日在无锡送别了吴老哥，我想在他的离别赠言中给我所推荐的城市一丁点好评，可他毫不留情，仍然念念不忘的还是西安。他认为在其他城市哪怕千舞万舞也不如西安的一舞，吴老哥毅然决然奔赴他的下一站，西安。这是他作为一个“老同志”、“老党员”最后的倔强。他不能停歇下来，人一但停歇就成了真正的老人。人们害怕“生老病死”，而“老”则是“病死”的前提之一。

    我也是理解，留给吴老哥救赎自我青春的时间并不多了。当他满头白发佝偻身躯时他不确定是否还能稳健地搂住舞女的腰板。为了美人的腰板，为了西安舞厅颇负盛名的“好操作”。于是他立即启程，一点儿也不耽搁。弥留之际我想再送给他一粒助兴的药丸，以作为离别的赠礼，但被吴老哥婉拒了，他笑着说道：“该失去的就让它失去吧，其实失去一些东西，也是一身轻松呀，吃惯了荤腥，青菜白藕也是一种美味，不是什么都得耗尽一生气力去争取的，放下一些，保留一些，我现在喜欢用手感受这个世界，无论对方是舞女还是自己，无论是在舞厅里，还是在我知青插队时的草榻上，就让我带着这个传统技艺走到终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我被吴老哥的这段肺腑之言感动了，深深、深切的感动了。感动的是我的心，心动的也是我的心，为何心动？是因为过去或者现在的老哥们面露悦色地都提起过西安的名号，更是指引我从心里的好奇渐渐转变成梦寐以求的向往。但是我的历程怎可以如此草率地直奔主题，任何良宵美景都是从一个拥抱、一个吻、一次爱抚才能最终渐入佳境。如果少了任何一个环节直达终点，了却后都是一场不完美的体验，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西安，我自知会去，但是不今天。于是我婉拒了吴老哥一同前往西安的当下打算，选择江南的下一站，上海。

    冷飕飕的穿堂风刺痛我的膝盖和胳膊，在我穿过上海火车站站台地下隧道时已经察觉到入秋的恶意。我单薄的上衣短裤在人群中显得我是如此的勇敢。过去有句老话，上海人瞧不起杭州人，说杭州人土，杭州人也瞧不起上海人，说上海人装。老话毕竟是老话，现如今已经大不适用了，我倒是觉得我现在作为杭州人与“土”已经大体没有了关系，倒是一副看起来“装”的样子。装年轻，装年轻人火气旺，装年轻人故意不把自己包裹得暖暖和和的。

    我记得我有大概十年没有来上海了，十年前的十年里我来过，十年前的十年再十年里我也来过，再往上翻十年哪怕我在我母亲的肚子里也是来过的。过去是每十年上海一个变化，现如今再看这个城市却少有更迭。我特意打了出租车直奔上海的砂舞厅，而不是坐省时又方便的地铁，路途是50公里，糟蹋我的人民币啊！就是为了相隔这些岁月沿街再看看上海有没有什么新花头。老的花头精还是那么几簇，外滩那一簇、浦东那一簇、南京路那一簇，老底子的都成了标本，新搭建的花头儿虽有但也没有以往的老东西来噻了。静安寺的金色瓦顶还是那般张扬，金碧辉煌、煞时耀眼、恍得我头晕目眩，我无法从这股金色中得到佛祖的庄严，倒是体会到大千世界金钱钞票的铜臭味。

    我很想下车再去寻找南京路上一块钱一根的甜筒，那是上个十年再十年里的故事了，哪还能寻找得到。我盯着出租车飞快跳动的计价器上的金额，是个略感肉痛的数字，我知道我已经到了拥有大把回忆的年纪了。

    我哪能想到上海还是给了我当头一棒，公众号上最推荐的一家上海砂舞厅因为某种方式在这一天歇业了。老板在舞厅门口无奈连声道歉，赠了我一张未来某一天的赠票。问起是什么原因，老板倒是不方便透露，只是说过几天一定开，你懂的，来玩就对了。上海舞厅近些日子的严管是有原因的，自从苏州舞厅沦陷后，那里数量庞大的舞女姑娘们就分了好几路去了或远或近的城市讨活儿。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近的，通常舞女们所指的近也就是不出江浙沪了。分了好几路跑活儿，一路去了无锡南京常州、一路去了昆山、还有的来了上海或者奔赴浙江。这些舞女大多都是在苏州长久呆惯了的，也是在苏州舞厅里尝尽了赚钱的甜头的，要她们立马放下这份职业那是不可能，既然苏州禁舞，那就是：毁了林子逃了鸟，各自寻觅各处好，只要虫儿满地跑，哪里不比故乡好？事实确实如此，苏州培养的那一群好姑娘们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既然林子都需要鸟，上海肯定是少不了。上海的大老爷们也不用老远跑到苏州享受砂舞。这时候老汪大巴就适合地出现了，老汪是个敏锐的老司机，自己营运一辆大巴车，也是个舞厅的常客，听说苏州林子里的漂亮鸟儿现如今满天飞，自然要搭上她们一程。生意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来了，他常年混迹于舞女微信群里，为他们做接送服务，30元一张大巴票，上海来回、无锡来回、常州来回、南京来回，舞女们自然是觉得实惠的，老汪也不忍心宰自己的心肝宝贝们一刀，交易就达成了。这一日，老汪的大巴上坐满了苏州的舞女，一路高歌一路疾驰于苏沪高速上，老汪见一车的舞伴们别说心里的甜了，哪怕不跳舞都是美滋滋的。哪晓得一路到了上海指定的砂舞厅，小鸟儿们下车倾巢出动，下午更是花枝招展开始享受虫儿美食，一连数个举报电话，警察同志更是第一时间驾临检查，弄得小鸟儿惊慌失措，纷纷丢弃口中的虫儿，翅膀扑腾紧张起来。哪怕是老汪也被警察一并盘问，大巴车更是做了记录。幸好没什么大事，有伤社会风气，批评教育一番，算是以后不能再如此明目张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