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斩龙峡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赵歧便起床了。
在院子里打了一套赵忠教给他的野拳，手脚活动之后，便出了坞堡。
此时的田庄上，包括青夫在内的四十二个民兵已经集结就绪，赵忠站在前阵子垒起来的土台上，正在对这些人进行训话。
“……郎君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话你们应该也听得明白，你们这条命是谁给的，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都知道。”
“这些日子，鸡鸭鹅兔子，粮食，可曾短缺过你们？”
青夫带头喊道：“不曾！”
其他人也连忙喊道：“不曾！”
生怕抢慢了一步。
赵忠道：“穿的，每人都做了一套衣裳，可曾冻着你们？”
此时夏天还没过去，就算不穿衣服也冻不着，但没人觉得他的话有问题。
“不曾！”
“既然没饿着你们，也没有冻着你们，这天下亦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现在，正是郎君需要你们出力报答的时候，可有不愿者？”
“没有！”
“可有不愿者？！”
“没有！没有！没有！”
“很好，”赵忠此时的眼神像极了老黑在对狼群发号施令的时候，目光巡视一圈，看着一个个身体已经开始往健壮发展的士兵，他显然对自己这一个月的训练成果相当满意，他一挥手，道：“去带上你们的干粮，修整一刻钟，鸡鸣出发！”
等众人解散，赵歧走过去，道：“跟他们说了要去做什么吗？”
赵忠道：“前两日便已经说了，这些人之前之所以沦落野外，便是因为主家被虎门寨劫掠导致的，都跟虎门寨有深仇大恨呢，早就恨不得将那些马匪生死活剥了。”
赵歧点点头，这些士兵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和训练，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显得相当精干，精气神也与之前截然不同，可见赵忠这一个月在这些人身上费了多少功夫。
“兄长辛苦了。”
看着同样黑了几个度的赵忠，赵歧真心诚意地道。
赵忠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此事我亦乐在其中，岐弟何必见外？”
两人对视一眼，均露出笑容。
鸡鸣时分，天还未大亮，五十兽兵和四十民兵集结完毕，留下行动不便的断尾、几只掠食者，以及十多个妇女守家，全军携带五天干粮（掺了秽种幼虫粉末的麦饼和竹筒水），向着野鸡沟开拔。
这里首先要简单说明一下赵氏田庄、商道、端氏城以及虎门寨之间的地势分布。
首先，端氏城位于赵氏田庄的东北边，两地相距五十里左右。
从赵氏田庄出发，沿着峡河形成的商道向东北方向走，十里之后地势就会逐渐开阔，进入端氏城所在的牧马河谷平原。
整个牧马河谷平原东西长40余里，南北宽20余里，牧马河自西向东从中穿流而过，经过白龙关，汇入汉水。
这片被河水冲积出来的狭小平原之地四面八方都是崇山峻岭，尤以南面的虎门山脉最为险峻，虎门寨便正是位于虎门山脉之中。
虎门山脉为东西走向，其状如龙尾，山脊相连，尾端与牧马河谷平原的东南角相接。
在牧马河谷平原的东南角，原本有一条小河，是牧马河的支流，南北走向，如同锯子一般割断了虎门山脉和更东边的山脉，有人称之为斩龙脊或者削龙尾，因此这个地方也被叫做斩龙峡。
小河干涸之后，从斩龙峡沿着河道形成的小路向西南走，便能绕到虎门山脉的南面，入山二十里，便是虎门寨之所在。
因为虎门山脉实在是太过险峻，想要入山和出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但看赵氏田庄和虎门寨的距离，只有40里之地，但无论是从虎门寨到赵氏田庄，还是从赵氏田庄到虎门寨，都必须要沿着牧马河谷南面（也即虎门山脉的北麓），绕过斩龙峡，多走三四十里路，方才能够抵达目的地。
而赵忠所说的野鸡沟，实际上就是斩龙峡的南段。
这个地方原本为河道流经之地，因为河水在这里转折，冲刷出来了一个类似胃部形状的地形，中间稍阔，两头狭窄，两边的山势又极其险峻，几十年前的一场地震让这里形成了恐怖的断崖，更添几分凶险。
赵忠其实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之所以知道这里的地势，皆是因为与林山交流所得。
当初林山在赵氏田庄附近的山里躲藏时，两人极为投契，不仅拜了把子，约为兄弟，还日夜交谈山河地势，互相以松子演练兵事。
赵忠因为不熟悉地形，在一次演练中被林山在野鸡沟伏击，原本大好的兵势瞬间扭转。
他自然不服，让林山将野鸡沟附近的地形画出来，两人重新开始演练。
可以说，这个地方他虽然没来过，但早已经烂熟于心。
两人骑马，以老黑作为前哨，带着五十兽兵和四十民兵进了牧马河谷平原，而后便沿着虎门山脉北麓的商道一路东行。
按常理来说，端氏城的商道应该从牧马河谷平原的北边走，因为端氏城便是在平原北边——实际上在过去的数百年中一直都是这样——但自从端氏城易主，杜氏掌管商道以来，便废弃了原来的商道，改道往南，绕了一圈，到如今还能看到原来商道上的辙痕。
改道往南对杜氏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不仅绕远了路，而且还要重新清理商道周边的秽种，看起来杜氏似乎是属于吃撑了没事干。
但如果联系虎门寨的存在，便能大致揣测出杜氏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