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土地

    赵忠领命离开后，赵歧又在地里转了转，老黑几个家伙就在不远处，他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

    整个田庄除去坞堡和坞堡周围的奴仆生活区域，占地面积近三千亩，都是受到污染比较严重的丁级净土。

    这个等级的土壤，稍微对土质有些要求的作物都种不活，只能种黑黍、红薯蓣和小麦。

    黍米和小麦赵歧都不陌生，穿越之前他虽然是南方人，但毕竟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五谷他还是认识的。

    所谓黍，便是黄米，是中国最早种植的作物之一，在后世已经很难见到了，很多人见到了也不认识。

    而小麦相对于黍，知名度就要高多了，南北方都比较常见。

    让赵歧比较意外的是，这个世界的黍都是黑色的，长得有点像黑米，而小麦则跟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一样，不仅长相一样，而且也分为春小麦和冬小麦。

    春小麦一般在北方种植，而冬小麦则主要在南方种植。

    因为赵氏田庄种的是冬小麦，所以赵歧推测这里很有可能处于南方。

    另外，关于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基于文字用的是隶书和小篆，而且语言也是中文，赵歧也几乎可以断定，这里应该是他之前所处世界的平行世界，时间线则大概在秦汉之后。

    具体的情况，因为赵岐的见识实在是鄙陋，赵歧也无法据此做出准确推断。

    回到正题。

    赵歧脚下的这片丁级净土，小麦和黑黍的亩产大概都在一石左右。

    按照这里的耕作方式，春播黑黍，秋季等黑黍成熟之后，将原本播种黑黍的种道填平，埋入黑黍的秸秆，用来恢复田力。

    与此同时，将原本的土垄挖开，用来种植冬小麦，第二年春天即可再次收获。

    这种轮耕方式，让土地得到最充分的利用，再加上可以套种红薯蓣，只要风调雨顺，每年可产2000石黑黍，2000石小麦，外加5000石红薯蓣。

    这样的产量，如果全部用于人口生活，算上衣食住行，足可以养活300人。

    但现实的情况远没有这么理想。

    一则，因为秽种对土地破坏极其严重，造成植被大面积减少，这个世界不仅降雨量远低于正常水准，而且还经常出现极端天气。

    如沙尘暴等。

    这导致地里经常因为干旱而减产，甚至每每出现荒年。

    二则，田庄里的粮食所有权，全都是地主的，负责耕种的奴隶能拿到多少粮食，全都只能靠地主。

    也就是说，地主需要多少人种地，需要多少人作为安全和权力保障，他就会给多少粮食。

    人口是控制在地主手上的。

    许多地主坞堡里囤积了大量粮食，有的甚至都发霉发烂了，也不舍得拿出来多养几个人。

    赵氏田庄的庄主赵繇已经算是有良心的了，但也必须将庄里的人口控制在一百左右。

    一是因为这两千多亩地，一百个人就足够耕种了，再多就只能吃干白饭了。

    二是因为近年来灾害频发，他也需要留下粮食来备荒。

    以上两点造成了现在的土地实际供养人口数量远低于理论人口数量。

    而对于赵歧来说，赵繇带给他的经验有些可以借鉴，有些则必须抛弃。

    比如，控制人口规模，尽可能地留下足够多的备荒粮等，这些都是基于现实情况，必须要做的。

    但是，如压榨和剥削农民，将之作为自己的奴隶，乃至于剥夺其全部权利和劳动所得这种封建陋习，则是赵歧必须要废弃的。

    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他来自人人平等的社会，更是因为他拥有足够的底气！

    首先，他的军队势必以禽兽为主，不需要大量人口来给自己服兵役，这便解放了大量劳动力。

    其次，他甚至不需要太多的粮食，因为他没那么多人需要养。

    而至于掠食者军队所需，在不久的将来，将会主要依靠养殖和植食类野生物放养，这其实并不需要消耗农民太多的时间。

    比如养鸡养鸭养鹅，每户养十来只，只要有粮食，丢几把米就行了。

    最后，他的军队必定以精英为主，且在平常时完全可以执行五日一食，再加上他还有系统作为底气，前期甚至不太需要从农民手里弄食物。

    所以，赵歧现在的初步想法是，等弄来人口后，就恢复这些人的佃户身份，按照汉朝的三十税一法实行管理，不收人头税或者其它苛捐杂税，只收佃租，取三十分之一。

    佃户只需要上交少量粮食，剩下的粮食完全可以用来备荒。

    如此，赵氏田庄两千多亩地，最大承载量可以设置为300人。

    这300人每人可以佃租10亩地左右，还要负责无偿给他养鸡养鸭养鹅。

    等他们可以自足自给之后，便要开始扩大规模，将养猪养牛养马提上日程。

    当然，刚开始规模不大，赵歧只能怎么简单怎么来，但等以后地盘扩张之后，他肯定要着手订立章法，不可能一直让别人白养。

    只不过这些行政事务，赵歧是真不感兴趣，他到时候肯定是要请人的。

    他只负责对付干麂子和秽种这些怪物。

    军队在手，又有系统傍身，这些事情只要大方向不出错，他完全可以当个甩手掌柜。

    在地里转了一圈，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赵歧招呼了老黑一声，溜溜达达地回了坞堡。

    明天商队可能就要从这里路过，趁今天还有时间，在商队来之前，他得先把整个田庄现在的情况理清楚，想想需要从商队手里换哪些东西。

    在坞堡里的每一个房间都转了一圈，得到的结果让赵歧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说匪过如梳，但那天早上虎门寨的人来得急，走得也急，很多大件的东西都没能带走。

    其中，让赵歧最开心的无异于农具。

    要种地，农具是基本。

    这个年代的冶铁技术还处于初期，铁在这种时候更是稀罕资源，要是田庄里的农具都被抢走了，赵歧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哭去。

    有了农具，赵歧心里也算是有了底气。

    因为没有纸——纸在这个年代也是贵重物品，赵氏田庄也没有多少，还全都被贼寇顺走了——赵歧只能让赵忠帮忙把一块已经歪倒的门板卸下来，用木炭在门板上将自己需要的东西列了个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