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意外之喜
现实是我得调整情绪,集中精力,应对升中学的考试。离考试只有一周时间了。
我找到了屠东云、李秉镛他俩商量临阵磨刀复习功课的事,由于前段时间荒废了不少课程得让他俩给我补补。
还是老朋友靠得住,姜是老的辣,人是旧的亲。屠东云答应帮我补补算术,李秉镛答应帮我补补史地文。李有点酸秀才味,文史底子比我扎实。
屠东云在全六年级算术考试第一,大家公认他是数学脑瓜,有时嘲讽他是未来的华罗庚。有两个小故事:每次算术课老师课堂小考或是期中考试,他总是提前第一个交卷,用时不到一半。而且都得一百分。当然不乏自我炫耀的嫌疑,触录了老师,老师让他以后最后一个交卷。一次小考,他的卷面全部红勾,无一错处,老师却给了九十九分。他拿着卷子问老师我全对了怎么给我九十九分。老师指指卷子说:看看!看这儿!连头都丢了,还想要一百分!。原来他把云字少写了一横。另一个故事是:还是数学老师上课时,讲完一个数学定义,发现屠东云低着头偷看小人书。直到老师走到他跟前,他还没发觉。老师没收了他的小人书,对他说我讲的是什么定义你给我复述一遍!屠东云竟亳不迟疑的把老师所讲的定义完整的背了一遍。老师都惊呆了,说:“屠东云,你可真行!耳目都不耽误!佩服!”奇人都有异相,尖尖的鼻子扁扁的嘴,同学们送给他一个不太雅的外号叫“屠老板”。
对于报考志愿,大家看法不一。李秉镛是满族,他想报考民族中学,是刚刚成立的中学。我和屠东云选择了半天,最后只好选奋中,即奋斗中学,现在呼市二中的前身,解放前傅作义曾任名誉校长。因为政府机关子女居多数,所以社会上有:“庄稼老大上一中,少爷小姐上奋中”的顺口溜。解放后新城的平民百姓子女上分中的也多了。因为近边,校址就在西门外南侧,主要是以招走读生为主,住校生也有,但不多。学费较昂贵,多是下边旗县的富家子弟。
考试那天我们仨结伴而去。带足了水和干粮和答卷用的钢笔、铅笔、橡皮、草稿纸等。考场是在新城北门外工业学校的一个大厂棚里,摆了十几行双人课桌,二百多考生按报名号依次入坐。我们三人报考号挨着,座位也前后挨着,这我就放心多啦。
语文、算术两张卷同时发下,限时一个小时。监堂老师只两三人。松松垮垮的,嘈杂声乱哄哄。我没求他们二位帮忙,对对付付的交了卷子,估计及格问题不大。
我们三人如释重负,狂玩了半天。屠东云提议爬城墙,我们蹬着城墙的泻水道爬上北城墙。我和李秉镛站在城墙的垛口前,北眺大青山顿觉心胸舒畅。李秉镛显得颇有风度地对着天空喊了两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屠东云瞥了他眼说:“还来劲了!”。 我们在城墙上由北往东,经过东城楼又溜到南城门楼,整整绕了半个新城。城外山峦林木村野,城里民宅官邸市井。里外看了个六够,胡诌乱侃一通了。觉察腹中无物,便顺着南门的马道步下城墙,已是精疲力竭了。
在我考初中这期,姐姐也幸运地考上工作。原来姐姐一直在毛纺厂纺毛线、纺麻绳,干了两三年了还是临时的合同工。后来劳动部门给她们厂里下拨了数十名青工转正的指标,条件是两年以上工龄,高中文化。这些条件姐姐基本上都符合。通过文化课考试,姐姐已被录取,分配到集宁市邮电局,不日就可报到。
这是我们全家多少年来唯一的一次值得庆贺的喜事,母亲和姐姐同时双眼盈满了激动的泪花和发自内心的笑容。母亲不停地祈祷着,嘴里还不住地磨叨着感谢主!感谢主!
第二天母亲去了西街基督教会,找到了曹牧师,我们叫他曹大爷,他管理着西街的教堂,和父亲母亲的关系都很好。母亲把姐姐到集宁邮电局工作的事告诉了曹大爷。可是家里实在太困难了,几个孩子合盖一个被子。希望教会怜悯赐给一些救济物资,给姐姐准备些简单的行囊,曹牧师痛快地答应了。母亲回来时从教会借了辆小排子车,车上放着一个柳编大箱子。箱里装的是一条毛毯、一床被,还有几件女性的旧服装。另外还附加了一纸袋大米、一纸袋洋白面。曹大爷是个很细心人,尽可能的多周济了我们一些。姐姐看后己很知足了,脸上带着微笑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送姐姐去集宁那天,母亲特意给全家人做了一顿扣碗白米饭和红烧肉,算是给姐姐饯行。我们姊弟们众口称赞母亲做得南方口味的饭饨太好了,特别是扣碗饭还是头一次品尝。母亲苦笑着说:“在湖北老家这是家常饭,我还没出阁时就学会了。只是到了北方入乡随俗,饮食习惯也变了,连家乡饭的味道都忘记了。”母亲说这顿饭是上帝赐予的。
两天后的一个早晨,屠东云来找我说是奋中已发榜了!我们急匆匆连走带小跑的直取奋中。这是我们成长中的大事,岂能等闲视之。出了西城墙往南少走几步便是二中校址。红榜已经贴在校墙上长长一溜,学子们蜂拥而至。在途中我就客观地估计我的成绩,不落榜就算万幸了。哪敢奢望什么好名次。所以我不紧不慢地走到榜前,心想还是从最后一名往前到辇着看吧。屠东云从我身后晃了一下便跑到最前面去了。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想的是想金榜提名,咋还不闹个前五名。他觉得他的算术得一百分是不成问题的,语文答的也不错,只是字难看点,可能要拉点分。
人的心态支配着举止,我的心态和他相反,只要榜上有名就很知足了,所以当我从后往前查看到一半人名时,没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心情有点紧张起来,我稳住情绪接着再往前查看仍是没有。这时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遗漏。因为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的人名了,再往前已不属于我考虑的范围了。
我变得彷徨起来,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不知向左还是向右。几个落榜学子的沮丧无助的形影在我身后颤动着,怎么也甩不掉。心想完了!
而就在我下意识的左顾右盼时,瞟见右上方一排人名中出现了我的名字:程宏慈。即而在右下方发现了屠东云的名字。我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尽量装作淡定理智的样子,用目先搜寻着屠东云。只见他仍在那小块地方徘徊,显得有些憔虑不安。
死心眼!还转悠啥!我喊了他一声:老板,过来!随即用手指了指榜上的人名:你在这那!他停止了漂游,像触了电似的惊愕的迟疑了几秒钟。缓步走来。望着墙上的红榜,摇着脑袋仿佛有多大缺憾似的说了句:“都百名开外了。”
下午传来李秉镛考上民中的消息。至此我从师范附小毕业,考入了绥远省奋斗中学,开始了中学学生生涯。时乃一九五三年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