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温婉不温婉
学校一般都是单人床，所以陶安安在宿舍的床上用品拿回来也没用，我们只得重新买一套，顺带买了洗漱用品，换洗衣物，到后来逛着逛着连柴米油盐也一并解决了。
反正厨房里炊具齐全，总不能天天下馆子吧。
拾掇好客厅左边的主卧，换上崭新的四件套，陶安安拥抱着我，开心得像个孩子。
望着窗外明媚的风景，我竟然有一些茫然。
我们这就算是同居了。
本来边上还有别的卧室，但分开住显然也不合适，毕竟在我和陶安安之间，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同一个屋檐下，还分开居住，显然有点做作。
况且，如果我提出分开住，肯定会更影响她的情绪。
对于陶安安来说，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像这种与异性同居的生活，也许要等到她上大学以后，或是踏入社会后，她才会开始考虑吧。
一个只有十九岁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在这种时候谈恋爱，无疑是种极不明智的选择。
她所处的对象，很有可能成为她这一生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如果是我来评判这件事情，我也许也会站在道德层面，批判着这个男人。
可惜我就是当事人。
我又该如何去评判自己？
我心里没有愧疚，也没有不安。
因为我爱她，我不会伤害她。
这是我在内心深处给自己的辩解，可我其实清楚，因为陶安安在身边，我内心才会得到宁静，才不会没日没夜地陷在那可怕的恶梦里。
我对她的感情，是爱更多一些，还是依赖更多一些，又或许只是因为单纯的依赖，才产生出这种爱的感觉？
我没有答案。
可如果因为我这种自私的感情，影响到她的学业，也同样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你在想什么呢？”陶安安松开我的怀抱，诧异地看着我。
也许是我迟迟没有回应，让她有些不适。
在她的娇嗔中回过神来，我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有点不适应，就像做了个梦一样。”
“油嘴滑舌……”
陶安安推开我，带着宠腻的笑容去收拾厨房了。
她的步伐是那么欢快，回眸是那么多情……
这一刻，我似乎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不管未来会发生些什么，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是充满欢乐的。
如果我突然在她的世界消失，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同样，如果我的世界突然失去她的存在，那才是我这辈子最可怕的噩梦。
只要我们彼此是真诚的，且不辜负这段感情，我们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带着释怀的心情，我点了根烟，靠在沙发上，长长地抽了一口，惬意的吐着烟圈，听着陶安安在厨房里哼哼唱唱。
“阿重，电话，手机店老板打过来的。”
陶安安系着水红的格子围裙，双手沾满洗涤精泡沫，歪着头用脸把手机夹在肩膀上，站在厨房门边。
我连忙跳起来，跑到她身边拿出电话。
“喂，兄弟算你运气好，今天早上你们刚走，就有人拿个碎屏手机过来维修，你知道这款手机的，换屏价格都够买个不错的二手机了，然后他低价处理给我了，我看兄弟你是个爽快人，就加班给你弄出来了……”
“大哥，意思是我现在可以过去拿手机了吧？”
对方还在不厌其烦地说着，无非要是让我觉得他并没有占我多大便宜而已，我没理会维修店老板的唠叨，既然当时付了钱，就代表我认可了那个事实，至于他赚多少钱，和我无关。
“对对对，当然如果不方便，你明天再过来也行。”
“不，你稍等一下，我现在打车过来，很快的。”
“行，那我等你过来再关门。”
挂断电话，陶安安先开口询问，“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吧，这又不远，一会儿的事情，我会带上钥匙，如果有人叫门，别乱打开，看清楚再说，在外面要多一些警惕……”
“知道了，啰嗦……”陶安安白了我一眼，转身忙活去了。
……
小区外面的靠山公园里，晚风习习。
我坐在一张长条椅上，发着呆。
手机拿回来了，跟想象中一样，里面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兄弟，我保证你这手机里的数据没有被损毁，在更换元件之前，我仔细检索过，除了通讯录里的那个号码，什么都没有。”
手机维修店眼镜男的声音还在耳边，我失落的情绪却已漫天纷飞。
021-890903，这串冰冷的号码静静地躺在手机通讯录里。
这是个空号，我刚才已经试着拨打过无数次了。
我用手机登录网站查询过，也没有任何相关资讯。
也许这是个虚拟号码，只能打出，不允许接听。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
我不会平白无故只在手机里存储着一个号码，既然它存在，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总之，目前我的本机号码是不能更换的，万一到时候这个号码打过来联系不上我，岂不是更没机会弄明白我的身世问题？
在冰冷的绝望中，它似乎也是另一种希望。
哪怕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也比彻底的死心要好一些。
点上一根红狼，把叹息和烟雾一起吐进空气里。
扩散的烟雾中，我看到对面有个女人正向我这边跑过来。
她身后紧跟着一群人，四男两女。
他们手中竟然都带着家伙，有棒球棍、甩棍，甚至有个男的手中还拿着一把蝴蝶刀。
这群人的打扮，像极了八十年代香港电影里的街头混混，五颜六色的头发，各种夸张的烫染造型。
男的几乎都是破洞牛仔裤、加一双尖嘴皮鞋，女的也是短皮裙配上恨天高。
耳钉、纹身、鼻环、手链……
这几个人把“非主流”这三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被追赶的这个女人也没好到哪，莹蓝色的时尚短发，齐流海下面化着夸张的妆容，长长的假睫毛、夸张的美瞳、妖艳的红唇……
她和这几个人显然是同一种风格的，唯一不同的是她穿得没那么突兀。
一条浅灰色的七分牛仔裤、一双棕底黑缎带的时尚凉鞋，最醒目的是那件白色的短袖燕尾衬衫，领口开得很低，左肩上挎着个黑色的吉他盒，很刺眼。
这是个奇怪的女人。
“跑啊，小贱货，看你这回还能往哪儿跑？”
喝骂声中，背着吉他的女人已被那六人团团围住。
我仿佛看到她的眼神既惊慌，又无惧。
她把肩上的吉他放了下来，抱在怀里，似乎打算用它来抵御即将来临的伤害。
“钟婷婷你特么到底想怎样，别以为你们今天人多，我温婉就会害怕，你有本事动手，我就一定会让你付出十倍的代价。”
她昴着头，虽然说话的声音已有些颤抖，但眉眼间却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原来她叫温婉。
嗯，名字不错，可惜和她一点都不搭。
“哈哈哈哈，你以为浩哥对你有点意思我就不敢动你了，你特么也不想想那是谁的场子，他陈浩不过是个看场子的混混，能跟我男人比吗？”
那个叫钟婷婷的女人嘴里叼着一支细长的女人香烟，踩着一双黑色的恨天高，晃动着水蛇腰，慢慢走到温婉的面前，不得不说，这个钟婷婷的确有几分姿色，身材也很有料，凸凹有致。
“就是，十个陈浩也抵不上我们三哥。”另外那个女人谄媚地附和着钟婷婷。
“陈浩和我没关系，你的什么三哥也和我没关系，我特么就是个驻唱，又没和你抢男人，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温婉的声音因紧张和愤怒而渐渐大了起来。
“没关系？我特么有没有警告过你很多次，让你滚出宾悦来的场子，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自从你来了以后，老娘唱歌都没人听了，还叫老娘滚下台……”
钟婷婷越说越气，扬起恨天高，用力踹向温婉的小腹，“小贱人，今天老娘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温婉似乎一直在提防着她，见她踢向自己，便往后退了两步。
钟婷婷一脚落空，恨天高踩在地上，差点将自己扭倒在地，恼怒之下，她扑过去，一手抓住温婉胸前的吉他手把，一手高高扬起，照着温婉的面门便扇了过去。
看得出来，她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温婉，所以才自己动手，那些人只不过是她叫来助威的。
她应该是以为自己这边人多，温婉便不敢还手，然后打温婉一顿出出气，顺便再把她撵出宾悦来。
听到这儿，我算大致听了个明白。
看样子这钟婷婷原本也是一个驻唱歌手，宾悦来应该是个很大型的夜场，但自从温婉到了宾悦来以后，不但抢了她的人气，还被客人叫滚下台。
被观众当面叫滚下台，这对一个驻唱歌手而言，无疑是充满屈辱的事情。
可是自己技不如人，能怪谁呢？
这跟温婉应该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吧，钟婷婷把自己心里的憋屈全撒在温婉的身上，温婉的憋屈又该找谁？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遇到这种事情，是路见不平管上一管呢，还是转身假装没看见，一走了知？
毫无疑问，如果我转身离开，温婉今天铁定会被钟婷婷修理一顿。
光天化日的，钟婷婷总不至于出手伤人，最多就是教训一下对方而已。
如果温婉不服气，改天又找那个叫什么浩哥的帮自己找回面子，如此来来去去，直到她们其中一方主动认输。
如果温婉服气了，离开宾悦来，重新找个地方去驻唱，这事慢慢也就过去了。
所以我插不插手，都没什么意义，最多是凭空生出些许感慨而已。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传来。
我看错了温婉，钟婷婷也看错了温婉。
这个温婉，一点也不温婉。
这一耳光，竟然是温婉抽在钟婷婷脸上的声音。
温婉虽然是个女人，但并不是那种羸弱的女人。
钟婷婷踩着十几公分的恨天高，也刚好只到温婉的额头。
温婉的力气也不小，她很轻松就甩开了钟婷婷抓在吉他上的手，吉他把手将钟婷婷的另一只手挡开后，她也一巴掌抽了过去。
钟婷婷似乎被抽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温婉婉，你特么敢打我？”
“给我弄她！”钟婷婷尖叫着，旁边的人迟疑着。
“每人加三千，给我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