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劫匪
听完陶家旺的描述,我陷入了沉思。
看来赵家在这个镇子上,的确算得上财大气粗,而且赵二虎的哥哥赵大龙还是单位上的领导,手头有一定的权力。
不过这反而是件好事,他身在官场中,为了不影响仕途,明面上便不敢对陶家旺夫妇怎么样,最多是把矛头指向我和陶安安,而在城里,他也不至于胡来,最多是暗地里使点绊子。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因赵二虎色胆包天引起,传出去只会丢他赵家人的脸面,所以赵家也只有打掉牙往肚里咽。
但报复肯定是免不了的,看来我只有小心一些了。
告别陶大妈,我们坐上了陶家旺的电三轮。
陶家旺将我和陶安安送到山梁上的国道边,直到我们搭上了最后一班进城的客车,他才调转车头,轰鸣而去。
透过窗户,望着尘烟中疾驰而去的三轮车,陶安安估计心中正百感交集,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
大巴在山梁上飞驰,转过几道弯后,就再也瞧不着磨石垭口了,但我相信,陶安安的父母一定正坐在院子里,愁眉相对。
也许今晚,甚至是这段时间,他们连觉都睡不踏实。
陶安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只见她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条消息。
不用问我也能猜到,这条信息一定是发给她堂哥陶家华的,无非是拜托他帮忙照看家里,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之类的。
长时间的悲愤,已让她疲惫不堪,再加上头部受到赵二虎的击打,应该产生了一些眩晕和不适,不知不觉中,她靠在我的肩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陶安安眼睑下垂,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一颗小小的泪珠,鼻息沉重,睡得还算安稳。
我怜惜地抚去她睫毛上的泪水,心里做出一个决定。
到目前为止,我虽然还没想起自己的身世,但这一刻,我却明白自己的身份。
我要做一个出色的护花使者,像陶安安这么可爱的女孩,不应该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天色暗了下来,司机已打开车灯行驶,车上的乘客并不多,加上司机在内也才十来个人。
空出来的座位很多,有的乘客干脆选择躺卧。
有的在玩着手机,有的在小声聊着。
我和陶安安坐在左侧的最后一排,这一排的位置要略高于其它地方,能清楚地看到每个座位上的人员情况。
后车门后面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妆容精致,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刚才上车的时候,她好像还看了我一眼。
长途跋涉的疲惫感写满她那张俏脸,即便如此,她也只是选择闭目养神,而没有像别人一样倒卧在座位上呼呼大睡,显然她平时极注重个人的行为仪态。
“嘟嘟……”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她从黑色的单肩包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压低声音。
“臭三八,你还让不让我休息了,我这可是私人假期诶,行了行了,再有两个小时就差不多到家了,先说好啊,今晚别再烦我,否则明天不帮你顶班。”
挂断电话,漂亮女人将手机放回包里,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这时,我们前两排的位置上,有个脑袋悄悄探起,分明是在打量着那女人皮包里的情况。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来这趟车,并不安宁。
一般情况下,在夜间行驶的长途大巴车上,司机会关掉车内的照明系统,方便大家睡眠。
加上国道上没有路灯,除了对向来车偶尔射进的车灯外,车内的光线暗到几乎看不清任何情形。
但我的视野却很清晰,就像戴了一副隐形的夜视眼镜,视线所及之处,如同白昼,根本不存在黑暗的问题。
这不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眼睛异于常人。
在陶安安房间醒来的那晚,我去院子里上了个厕所,陶安安还没拉开墙上的电灯开关,我就能清晰的看到四周的情形,当时我还以为陶安安是个近视眼。
我不知道这种夜视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失忆后才拥有的。
在陶安安家院子里的那个小洗澡间里,我每次洗漱的时候都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双眼,发现自己的瞳孔能在注意力集中的时候放大,是比正常人大很多的那种大。
而且瞳孔的颜色也不是黑色,而是有些发绿,像是祖母绿的那种色彩。
赵二虎挥刀砍向我的时候,在我看来,当时赵二虎的动作就像电影里的慢放镜头。
除了视力上的改变,我还发现自己的听力也比较变态。
躺在陶安安的床上,集中注意力时,我能够清晰地听到屋外大黄的呼吸声、树枝上鸟儿回巢的声音、甚至是屋后那棵核桃树下的昆虫钻进土里的声音。
陶安安说我揍赵二虎的样子,像是电影里的武林高手,也许她并没有说错。
因为我发现自己在进入战斗状态的时候,身体拥有极强的力量,那种力量让我充满自信,扭断赵二虎的手腕,就像吃饭喝茶那么轻松自然。
我记得当时轻飘飘地就避开了赵二虎迎面砍来的一刀,随手一抓,便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可是现在我闭上眼睛,大脑里却搜索不到任何关于格斗的技巧。
我知道这一切都跟我失忆有关,所以安顿好陶安安之后,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去医院做个脑部检查。
突然,大巴车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车厢内的灯光随即亮起。
窗外漆黑一片,这是一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
所有人都在车身猛然的前倾中惊醒,以为遭遇了车祸,瞬间慌作一团。
有人刚惊呼出声,随即又噤若寒蝉。
因为这时,那个坐在我们前两排座位上的人,已走到过道上,手里正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开山刀。
“不想死的,都给我老实点!”他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开山刀,拍打在车内的金属护手上,叮咚作响。
车顶灯刚好照射在他脸上,一道从右眼划过鼻梁直到左耳根处的刀疤异常醒目。
他右眼中装了颗玻璃眼球,眼眶和鼻梁乃至整张左脸都已扭曲变形,剩下的那只独眼,在黑夜中闪烁着残忍和阴鸷。
“我们只求财,不害命,希望大家配合,否则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时候,可不要怪我没有提前打招呼。”独眼刀疤咧嘴干笑,整张脸更显得阴森狰狞。
没有人说话,别说反抗,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长途大巴一般出行时都配有两名司机,但现在两名司机都已被控制。
这是一起典型的同伙作案,一直坐在司机身后的两人,是这独眼刀疤的同伙。
同伙的两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壮得像个铁塔,满脸凶相,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矮的那个很瘦,却长着一脸络腮胡,倒有四十来岁的样子。
两人掏出随身携带的绳子,将两名司机反绑双手后,便拿着刀走到车厢中来,好像是在等着独眼刀疤的吩咐。
高个壮汉右手中拿的也是一把沉甸甸的开山刀,左手拿着一个军绿色的大开口帆布袋。
络腮胡则握着一把半尺来长的匕首,一双眼睛色眯眯地盯在后车门边那个漂亮女人的身上。
陶安安很紧张,双手紧紧地抱着我的左臂,她的包里有一万多现金,那是她爸妈的血汗钱。
我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打开后车门,然后熄火,不准关灯。”络腮胡突然对司机吼了一声。
司机被吓了一跳,但他被反绑双手,无法按要求做出相应的动作。
独眼刀疤瞪着络腮胡,阴恻恻地说道:“你狗日的又精虫上脑了,拿到钱自己去嫖,少特么给老子惹事。”
络腮胡赔着笑,“豹哥,你知道兄弟就好这口,店里那些货色怎么跟这个比,这可是个极品啊,就消消火,很快的,保证不耽误事儿。”
独眼刀疤扫了一眼那漂亮女人,一言不发,似已默认了络腮胡提出的要求。
络腮胡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司机身旁,“哪个是开后门的按钮?”
“就中间黄色的那个。”司机颤抖着用下巴示意。
“嗤……”
大巴车的后车门在一阵气流声中打开,大巴已同时被熄火。
络腮胡拿着车钥匙,淫笑着走向那漂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