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拔剑震慑
他这样的朝廷命官日子过得是舒服,高门大户,膏梁锦绣。
可百姓们的生计呢?
田子坊里的丐户堆成人山,被买卖的奴隶衣衫褴褛……还有霍英讲的,边关那里过的都是水深火热的日子。
以及沈确倾尽他所有的赏赐与俸禄,都说救不了他们的苦。
“……”
白秀静等南宫凌的态度。
南宫凌默一瞬,缓缓开口:“往后,五日休沐,卯时早朝。”
“逢春节、冬至、行清、中秋、夏至各休七天。圣节、上元、中元各休三天。七夕、重阳各休一天。”
说完,南宫凌对着沉默不语的官员问了句:“众爱卿无异议吧?”
刚才问话那人当即又开了口:“皇上,每五日休假一天,还要五更天到朝上,这……微臣家住得远…难办呐!”
南宫凌轻笑:“若朕没记错,楼大人家住沧浪水东,距离皇宫仅两公里,且爱卿家中有车,怎会难办?”
紧接着,南宫凌扬声道:“此为铁律,若家中遇难事,可提前告假,否则务必守时上朝。”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白秀不用看都能猜出他们的愤懑表情。
改革,推翻之前的舒适,失去享乐权益的自然不高兴。
楼城见不乐意,壮着胆子道:
“皇上,如若距离皇宫十公里外的,家中又无车马的同僚怎么办?三更天就要着装出行上朝,每月一日能接受,连着十日身体也吃不消啊!”
有人跟着小声附和:“楼大人说得对。”
楼城见当着众大臣的面质问,问题是其次,主要是在试探南宫凌的底线。
南宫凌不急不躁的道:“八级之上才用参朝,八级之上的…几乎都住沧浪水至天门街这等繁华处,最远不过五公里。”
“满殿之内仅一人住得偏远——”
大殿上,南宫凌声音清晰:
“沈确,家住七星街,八公里,往返需要一个时辰左右。先皇在时,他日日卯时于左掖门下求见……他能做到,众爱卿定然也能做到!”
白秀有些惊讶的看着龙椅,大臣家住处、距离多远,南宫凌竟然都知道?
南宫凌沉声责问:“众爱卿身担国之重责,需解决百姓之困苦,问题日日都不会少,不上朝何以解决问题?”
楼城见立马驳道:“先皇在时,微臣们碰见问题都去与卫相商讨,且都住在沧浪水附近,离得近大伙儿来往方便。”
楼城见顿了顿,胆子壮得飞起,继续道:
“皇上久居宫中不见人,是不了解外面情形吧?这么些年,国土之内百姓都富得流油,问题少之又少,很没必要上朝的。”
霎时间,殿中噤声。
百姓富得流油?
这话讲的……追随楼城见的官员不敢附和了。
楼城见这句话又含着十足的嘲讽,是在公开挑衅皇帝,他们尚存理智,且胆子也没那么大,故而微微垂下头,闭口不言。
楼城见步步相逼,是要看南宫凌是不是一只纸糊的老虎。
白秀蹙眉,心里着急,这是南宫凌登基的第一日,想改个最基本的上朝制度都这样寸步难行。
若突然严厉执法,会遭人诟病不仁善……
确实很需要一个唱白脸的帮他。
白秀气沉丹田,让自己的声音可以沉稳一些。
“楼大人,又是吃醉酒了吗?”
话音落下,百官皆抬头仰望之。
白秀缓步绕过屏风,走出来,站到龙椅旁,声音响亮有力:
“皇帝改善早朝制度,臣子听着,照做就是。楼大人若没吃醉酒,还这般狂妄,是想辞官还是想血洗这金銮殿?”
大殿鸦雀无声,众人皆愣。
齐刷刷的目光看着白秀,见她眉目刚烈,美艳威仪,一手搭在龙椅扶手旁的龙头杖上,紧接着只听“苍啷”一声——
龙头长剑出鞘。
她黑衣龙纹,盛气有肃杀。
白秀出马,有些突然,楼城见措手不及,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前方的卫峥,可见卫峥不动声色。
白秀睥睨紫袍金带的楼城见,讥诮一笑:“顶撞皇帝…就当楼大人是醉酒糊涂了,此时可清醒了几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白秀视线在众臣一双双眼睛上掠过。
部分人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
白秀接着开口:“若百姓富得流油,天泽境内又无事发生,皇家何必养这么多人做事?”
“皇帝勤政是为民,你们身为百姓的父母官该高兴才是。明日早朝,若有人不能守时到,则斩首,哀家说到做到!”
楼城见一直在观察卫峥,忽然见卫峥的官帽不着痕迹地微微偏了一下,楼城见当即开口:
“太后娘娘虽是能坐朝,但是官员奖惩及处理国之大事,不是你一个女人能说了算的!”
白秀闻言缓慢的勾起了嘴角,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她看向楼城见,接着提剑迈下阶梯。
“这天下,可不只是你们男人的天下……”她以剑为杖,剑锋偶尔碰击玉石阶梯发出琅琅脆响。
楼城见一听,立即喝声质问:“太后是要把持朝政了?!”
“先皇临终有托,叫哀家务必守护天泽。”白秀站到阶前,微笑道,“哀家不会叫任何人伤害天泽,若皇帝做错了事,哀家亦有权废掉皇帝……”
白秀垂眸看着脚下的木地板:“楼大人能比过皇帝?你的命,哀家自然能说了算。”
“看在楼大人侍奉过先皇的份上,哀家已经很给楼大人脸面了,若再放肆,哀家要你血溅金銮殿!”
说罢,她手掌着龙头奋力朝地一杵——
霎时,木板传出一声短促的闷响,可刀锋却没插入分毫……
有些尴尬。
本以为能像霍英一舞后击碎木剑,她也能一把将剑插进木板,装得更有气势!
多此一举,十分的糟糕。
楼城见不自觉后仰,咬了咬牙,余光投向卫峥。
“先皇有旨,本王摄政。”突然一旁不远处有人开口说话,并缓步走向白秀,“本王赞同此番改革,若有不从者……”
南宫玄夜走到白秀身旁,抬起手,悬在白秀的手上方。
“斩——”
他轻轻按了一下空气,一股气力覆在白秀手上,蓦然“砰”地一声,木板开裂,龙头剑深深插入!
周围一众官员吓得后退了一步。
白秀抿紧嘴巴,强装镇定。
木板轰然开裂,她的手却一点事没有。
心里高呼:我凑,隔空打牛?这还是武功吗,是仙术吧!怪不得卫峥会对南宫玄夜示好……
南宫玄夜站在白秀身边,站队的意思很明显。
卫峥手持笏板,面朝南宫凌,微微弯身。
“皇上,本相与摄政王想法一致,早朝这番变革甚好。皇上勤政是万民之幸,臣愿意遵从皇上的旨意,执行新制!”
卫峥放话后,他身后一众官员即刻山呼:“臣等愿意遵从皇上的旨意,执行新制——”
南宫凌只字未言,浅浅弯起唇角。
官员们一想到明日还要早起上朝,此刻归心似箭,恨不得现在立即归家补眠。
南宫凌一句无事退朝后,官员们快步倒退往外走,三三两两相视撇嘴,约好的酒局,都只能推掉了。
白秀立在原地,举目望着其中一袭赤红官衣。
沈确在人群里很是突出,他慢慢走,不与人争抢出门,只待人少了之后,才安安静静的离开。
她侧目,对南宫玄夜轻声道:“多谢摄政王。”
南宫玄夜背过手,看着如潮水般奔涌离去的官员。
“是本王该谢太后。”
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白秀的脸庞上:“天泽难守,劳你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