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来我往
沈确走后，白秀呆呆地站在屏风后面，过了好一会儿双眸才有了焦点。
她缓缓抬手，抹了抹眼睛，擦掉脸颊上的泪。继而绕过屏风，慢慢朝外走，刚出右堂没走多远，便望见素馨。
素馨朝这边走，脚步匆匆。
白秀：“怎么不在偏殿躲懒？都叫你别太勤快了！”
素馨焦眉苦脸，急切切地：“娘娘，奴婢刚才听见了一件事，心里着急，坐不住啦！”
白秀一笑：“天塌了？”
“诶呦娘娘，就先别说笑了！”素馨皱着眉头，“刚才奴婢听真契公公对小剪子吩咐，让他去礼部传旨，准备给卫妃提位分，提为贵妃！”
白秀：“哦。”
“刚降成妃才几天，怎么又给她提位分了？”素馨看白秀像是不在乎，她急得跺脚，“娘娘，她今日能恢复贵妃，明日就能再恢复成皇贵妃……”
素馨蓦地凑近白秀，想劝告白秀赶紧意识到危机，可离近了，却看见白秀眼底微微泛起的红。
她一愣：“娘娘哭过？”
“娘娘怎么哭……”素馨一想，顿了顿，“娘娘是刚才也知道了卫妃晋升贵妃，所以气哭了？”
闻言，白秀失笑：
“哪能这点事就被气哭？她降两阶，升一阶，也是降，就算再恢复成皇贵妃，到底也没坐上皇后。”
“素馨，你回宫吧！明日领凤辇来接我。”白秀拍了拍素馨的肩，转身朝承乾宫的方向去。
素馨跟了一步：“娘娘要去哪儿？”
白秀：“去承乾宫，让她再乐呵乐呵。”
素馨：“……啊？！”
···
【承乾宫】
宫殿外往来人多，能比平日热闹十倍不止。
白秀在正街中央下跪，面朝承乾宫。
她面前一侧宫墙，不敢有人来往，可身后脚步声密切，想是都在她身后，来来回回地经过。
余光里看，有许多张面孔出现数次，像是看一次没看够，再来打卡一遍。
住在承乾宫附近的，几个宫殿的嫔妃，也都在这条街上徘徊。
居住在五块石那边的常在、答应，距离承乾宫远，又没步辇可用，但一点不妨碍她们看热闹。
一个个跋山涉水地赶来，走了半个多时辰，到这来，瞧一眼。
白秀看了想笑。
她成“活景点”了。
素馨比之前淡定，她没哭，也没吵吵跟着一起跪，就静静地站在白秀身后。
白秀让她回凤栖宫待着，可她不听。
突然，承乾宫宫殿门大打开，有几个宫人抬出了一张贵妃椅，还有两人端着一青玉案出来，上面有茶，有果子。
一众人见状，顿时加快脚步，撤得极快。
眨眼的功夫，一溜烟儿几乎走了个精光。
须臾，卫妩跨出门槛，眼睛四下扫了一眼，微微皱了下眉。
她身后，半夏嘀咕道：“方才，有好多人来这呢……”
“啊一定是，娘娘贵气逼人，光华耀眼，奴才们都敬畏娘娘，不敢出现娘娘眼前，是以都回去了！”半夏到卫妩身侧，偷瞄一眼她的脸色，急忙奉承。
卫妩失望。
戏耍皇后，若没观众，就像饮白水，缺了点味道。
贵妃椅横摆在承乾宫匾额下，正对着白秀。
卫妩落座后，便有宫人举来团扇，为她遮阳。
半夏在青玉案上取茶，端给卫妩。
卫妩接过茶盏，用茶盖轻抚茶沫子，慢悠悠地道：“这茶真鲜灵，比玳玳花茶名贵许多，一两就要百贯钱。”
半夏在一旁，即刻恭维道：“喝这样名贵的茶，像喝金子呢！整个后宫，只卫贵妃娘娘有！”
说到后面，半夏瞄着白秀，抬高声调，似乎是在说给她听。
卫妩轻啜一口，微笑道：“皇上虽有意给本宫抬位分，可到底还没受封……本宫还是妃，莫提前叫！”
“不然有些人听了，该心里难受了。”看着白秀跪她，她嘴角勾起一丝快意。
卫妩点的“有些人”，正强打精神，努力撑着困倦的眼皮。
午觉睡习惯了，一时间困意涌上来，还挺难压制。
白秀抿了抿唇，把哈欠憋回去。
“卫妃妹妹好闲呐！中午不小憩吗？养足精神，面容才好看……”她眯了眯眼睛，仔细观察着卫妩。
白秀朝她微微一笑：“本宫看妹妹气色不足，脸略黄，眼角都生出细纹啦！不知道你那一两百贯钱的茶，有没有消皱纹的功效？”
“……”
卫妩当即瞪起眼睛，随后又看向半夏。
面对卫妩突然转头，四目相对，半夏一个激灵，赶紧摇头：“娘娘，您眼角没有细纹！”
卫妩没说话，接着抬手抚了下脸颊。
半夏即刻领悟，连忙摇头，毫不迟疑：“不黄！”
听到可心的回答，卫妩才放松了肩膀，斜倚着贵妃椅，缓缓转过头来，睨视白秀：“用不着讽刺本宫的年纪……”
“你虽年轻，可日日来跪两个时辰，受尽日晒，淋尽风雨，也许过个一年半载，比本宫瞧着年老！”
白秀轻挑下眉，卫妩这么在意他人的眼光……
她倏尔垂下眼睫，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紧接着唇角微翘，不再言语。
卫妩带着半夏，在白秀面前含沙射影，挖苦她许久。见她一直不应话，路上又没他人过往，卫妩觉得很没意思。
倦意来袭，她回了宫，承乾宫的宫人又跟着，把椅子搬了回去。
等人都回去后，白秀看着关合了半扇的门，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她微微后仰：“素馨！”
素馨即刻俯身：“娘娘。”
白秀：“五块石那边，白日里来往人不多，可夜里呢？夜里怎么样？”
“夜里……”素馨想了一下，“五块石附近百米内，只有一宫，里面住了一位常在，和一位答应。如果她们夜里不出来，想是无人的！”
白秀嘬了一下腮，发出一声轻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