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道消息
卫妩出去之后，寝殿门合上一刹——
李侍卫身穿夜行衣，出现在龙床上，低声道：“皇上，事已办妥。蒙汗药与酒配伍，想必织造处总管能再睡上一日。”
“做得不错。太子那边，没觉察到你？”
李侍卫想了一下：“回皇上，卑职是等太子的人杀了杜如海，离去之后，才将蟒袍放入塌柜的，应该没有被他发现。”
老皇帝捋着胡须，忽而一笑，点点头道：“三尺是金刚童子功，若是发现你，你就回不来了。可没被他发现，你的功法也不错。”
李侍卫汗颜：“卑职，会勤加修炼，竭力赶上他！”
老皇帝背过身，在一侧塌下翻找着什么，边找边道：“他是得了吾弟指点，幼时学，苦修十年只练到一成，极为不易。不用朝他看，练你自己的就行。”
李侍卫拱手道：“是！”
老皇帝从塌下找出了一封信函，外面的函用蜡固封，他将其交给李侍卫。
“再去替朕办件事情，盯着太子的动向，等他夜潜藏书阁，独自一人时，把这个交给他，其余什么都不要说。”
李侍卫接过后，即刻收进衣怀里：“卑职不辱使命！”
“咳咳——”老皇帝掩着嘴咳了两声。
李侍卫关切地问：“皇上，近两日您咳嗽得厉害，不叫太医吗？”
“朕无，咳咳，妨，还能活个把月！”
李侍卫听他咳声嘶哑，便飞步食案旁，倒来一杯水。
“皇上，润润嗓子。”
老皇帝掀了掀眼皮，饮尽后咂咂嘴道：“李亲卫，别只关心朕，你自己的脸色也很憔悴啊，是否是累着了？朕看了很心疼……今夜，你在下面吧！”
李侍卫：“……”
···
【凤栖宫】
白秀躺了一会，登时坐起身，摸着胸口：“心，咋这么慌呢？”
总想起，卫妩身边那个小钱子得了指令，偷偷溜出去的背影……承乾宫那位老姐姐，指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甘休的话，能怎么折腾呢？
她心烦，蹭下床塌，正要找点果子填嘴。
“娘娘醒了？”素馨蹑手蹑脚地迈进来，生怕吵醒了她，“娘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离日落出门还有个把时辰呢！”
素馨端来一盘糕点，一碗糖水。
嘴里空着，想找些滋味填补，恰巧就有人送来。
白秀惊喜地看着，玩笑道：“闻着甜味，就醒了。正好嘴馋，你是雪中送炭呢！”
“哪儿呀！”素馨忍俊不禁，“奴婢是想糖水凉一凉，娘娘醒了再喝的。”
“热的也喜欢！”
琉璃碗中是紫苏熟水，有点儿像饮料，闻着有花叶香料味，喝着甘甜，白秀舀了一勺，吹一吹后入口。
“嗯，好喝！”
白秀吃得正欢，忽而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杜如海房里那件太子蟒服呢？”
素馨抿抿嘴，眼中闪亮：“回娘娘，奴婢送回织造处了。”
“哦。”白秀点点头，倏尔抬眼看到素馨的表情，“怎么了？是有什么欢喜事？”
“奴婢可没欢喜……”素馨咬住下唇，忍着笑道，“就是，奴婢去织造处送衣服的时候，听了一件大事！”
大事？！
白秀正咽一块蜂糖糕，听后一噎，绵软的糕点竟然会锁喉。
不会是……卫妩搞的事情来了？这么快？！
她脖子一伸，奋力咽下：“快说！”
“娘娘小憩那会儿，皇上秉雷霆之势，将织造处的卫总管给罢免了！”
素馨见白秀空眨着眼睛，像是听没明白似的，便解释道：“因为，卫总管弄失了黄袍贵物！”
“今日，杜如海柜子里的蟒服，就是织造处丢的那件！”
“当时只顾着为太子澄清，竟忘了那一茬，即便太子人都去了，奴婢都没往那处上想，想必当时的娘娘们也都忘了……”
白秀一怔，双手捧起琉璃碗，小口啜饮。
南宫凌恰逢那个时候出现，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小狐狸崽子……
素馨继续道：“织造处的卫总管是皇贵妃的叔父，皇贵妃去向皇上求情，故而免去卫总管的死罪，只撤了官。”
白秀手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字正腔圆地“哦”了一声。
眼眸中，幸灾乐祸不加掩饰，都快溢出来了……
卫姐姐非要查，查来查去，查出太子蟒服，无意地把她叔父的官给查没了！不过，皇上怎地那么快知道此事的？
蓦然想起，卫妩身边那个小钱子，偷偷溜出去的背影……
不是吧？
白秀失笑，不会是卫姐姐急三火四地去找皇上打小报告，亲自讲的吧？
这不是，搬石头自砸脚后跟吗？
素馨眼中蕴含笑意：“娘娘，还有呢！”
白秀听得起劲：“你快讲！”
“还有小道消息传，吏部和监察院执行旨意，通知卫总管摘官帽，找到人时，他正在睡觉！如今的监察御史，冷大人，看怎么叫都叫不醒，直接一脚踹了出去，踹折了卫总管的胳膊，他竟都还没醒！”
“哈？！”
白秀咧嘴笑出了声，又极为惊讶：“那人还活着吗？”
素馨捂嘴偷笑：“活着呢，有气儿，就是睡不醒。”
“然后，冷大人在卫总管的私邸里发现三大箱黄金锭，足足有千两。依照卫总管的月俸，拥有那么多黄金，属实可疑。故而冷大人将人和黄金一并抬走，等卫总管醒了，再查问！”
“哈！有意思。”
白秀抿抿嘴，好像还没做什么，卫姐姐就自断一臂。
知道这样幸灾乐祸很不好，可她真是忍不住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秀乐不可支。
然而……
···
【天子殿】
白秀笑不出来了。
两刻钟前，她心里哼着小曲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天子殿，准备值夜班。
谁料，寝殿门一开，老皇帝大声批评她心术不正，欺压嫔妃。并且，还叫她明天去承乾宫给卫妩请罪！
斥责声回荡整个天子殿。
老皇帝怒砸茶盏，吓得真契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那时候，白秀虽然不吭声，可腰板挺得倍儿直！
不得不说，卫姐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添油加醋上，是个好手！
把白的说成灰的，灰的能说成黑的。
白秀不服。
做了的，她认。
比如说确实是让嫔妃们久等了，这个是认的，可以去道歉。但是，把嫔妃吓晕这个事，她怎么不知道？！
一同午膳的时候，她们不声不响地闷头吃，吃得脸色都好了不少，谁被吓晕了呀？！
这个她不认。
此时，白秀叹了口气。
无论面前的“牛乳玫瑰水晶冻”多么诱人，都难引起她一丝食欲。
去请罪……那是一句“im sorry”就能解决的吗？
卫姐姐今天的憋屈，都会发泄在明天的她的身上！
罢了。
她伸手去抓酒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然而，今朝迟迟不醉，明日匆匆赶来……
【承乾宫】
白秀站在昨日摆放贵妃椅的地方，脸上保持大方的微笑。
“卫妹妹，莫要为本宫昨日的迟到介怀，本宫来向你赔个不是。要不，那玳玳花茶，就甭送了！哪儿能叫妹妹生气，还向妹妹讨茶呢……”
“哗啦——”
主殿里，破碎响声极大，打断了她的道歉。
白秀站在门口，微微探头朝里面张望。
须臾，卫妩从主殿冲了出来，指着她，咬牙切齿道：“那点子破茶，你还当个宝贝？承乾宫要多少有多少，本宫都不稀罕！”
卫妩瞪着眼睛，怒道：“皇上让你来承乾宫请罪，你就是这般请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