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造神
任你巧舌如簧，我自有我的章法。
陆缘劝我放弃小白狐的话被我自动屏蔽，对他所说的造神之法生出了好奇。
“这个造神之法，也是你们道门神通吗？”
民间流传的术法颇多，每个端公神婆都有傍身的手段，但离真正的道门神通还有不小差距。
而我爹和我爷爷又不是端公神婆之流可以比拟的，所以我一直猜测我爹和爷爷身上是得了真正的道门神通的。
但陆缘却很果断地摇起了头：“不根于虚静，即是邪术；不归于简易，即为旁门。得道之法无非两种，一是修行，二是积攒功德。道门重修行，阴司重功德，但不管是道门还是阴司，都没听过有造神之法。”
陆缘说得很清楚了，我家的术法并无传承，是邪门歪道。
这一结果让我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这造神之术也确实有邪术那味道了。
我摇头晃脑地念道：“欲求天仙，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立三百善。悯人之凶，济人之急，是为大善。”
陆缘眯着眼瞧了我许久，似乎没想到我能说出这番话来。
我后知后觉，发觉这些词不是我该说的，便解释道：“二爷爷以前老逼我看一些书，忘记在哪儿看到的这些话了。”
“出自《太上感应篇》，你二爷爷对你确实不错，至少他真的试图培养你。”
“他们对我都不错，所以我得救这小狐狸。”我发自肺腑道。
陆缘笑了笑：“既然你认为这是大善，执意要学这邪法，我不拦你。”
此后陆缘跟我详细说起了我家的这造神之术，其原理比我想象得要简单得多。
神魂说到底跟灵气一样，也都是一种能量，同样可以通过望气、内观之法将其纳入体内，依附于人体脏器、玄窍、三魂七魄之上。
正统道法里，有‘召将’和‘炼将’一说，召将就是字面意思，召唤神将，调遣神将。
而神将本无形，召将之前，需要由修道之人将神魂锻炼成型，才能行使召唤，这个过程就叫做‘炼将’。
而我家这造神术，则是绕过了炼将，直接将依附于体内的神魂当做了可调遣的神将。
但同时，这些神魂如附骨之疽，会不断汲取纳入体内的灵气，这样会导致自己的修行速度变得缓慢。
再加上小白狐实力太弱，想让她真正能帮到我，还有极远的路要走，远不如直接找强大的神魂入驻体内来得好。
这也是陆缘劝我放弃小白狐最主要的两个原因。
“嘿嘿。”我了解完毕后，冲陆缘乐了乐。
陆缘无奈叹了口气：“我去附近看看还有没有勾魂小鬼。”
陆缘随后离去，把这地方留给了我和小白狐。
我没有犹豫，当即盘坐下来，原本这造神之法，需要征求对方同意，且能保证对方对自己没有敌意的前提下才能使用。
不然，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依附于自己玄窍或者三魂七魄中，反而会被人拿捏。
不过既然小白狐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也该对她持有对应的信任。
此后差不多个把小时，我静静呆在这小山坳里，直到眼前小白狐化作清气全部进入我的体内，再以内观之法将其调到了玄窍之外。
虽然持有足够的信任，但玄窍中还是不太敢随便让她进去。
完成这一切后，我起身伸了个懒腰，天已经泛亮。
正要去寻陆缘时，忽见远方一团若隐若现的白雾正以极快的速度飘忽而来，最终潜入我们村里。
“神游太虚，你们村果真不简单。”陆缘声音传来，他也注意到了那团白雾。
此前刘玉衡跟我讲走阴的时候说过神游，只不过神游也是有区别的，有的人神游就只能在周围逛逛，比如说我。
而有的人，如魏征、李铁拐那种，神游后如冯虚御风，这种就叫做神游太虚，至于太虚这个地方在哪儿，我并不清楚。
但能神游太虚的，无一不是妙道仙修。
“咱村竟然有这样的高人呢？”
要说我爷爷能神游太虚，我只会稍微吃惊一下，但要说这村子里除了我爷爷之外，还有其他人能神游太虚，我是不太信的。
陆缘随即一摇身，从我旁边消失不见，紧接着泥坑里传来声音，他已然回了自己身躯，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眼神里露出一丝对这身衣服的不满。
“走吧，去拜访一下。”
陆缘先一步迈开步子离去，我赶忙跟上。
这一路上，陆缘对周遭环境充满了好奇，就连路边的杂草他也要忍不住摸两把，看他这样子，恐怕是在坟墓里待太久，憋坏了。
“你知道那团白雾落哪儿了吗？”我问道，这村子虽然人不多，但也是有些户数的，总不至于一家一家去拜访。
“大概知道方位。”陆缘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哦了声，身上一股怪异感觉让我有些失神，只感觉一刹那间头昏脑涨，但只一个眨眼又好了，紧接着身上便传来一阵胀痛感。
像是吃了太多东西，但又不局限于胃部，整个身子都感觉要被撑散架了。
我猜到大概是我用了那造神术的原因，只是这种感觉有些太难受了。
“你要庆幸那只小狐狸是快要魂飞魄散了，如果完整地进入你身体，就不止是难受这么简单了。”陆缘也注意到了我的异样，一脸幸灾乐祸。
“我还能忍。”我咬着牙嘿嘿笑了笑，我大概知道爷爷他们身上的鬼纹是怎么来的了，合着是被撑爆的，随即换了话题道，“如果咱村真有这么个高人，还没搞明白对方立场，我们这么贸然上门拜访，是不是有些唐突？”
陆缘道：“能神游太虚的，也不见得就是高人。一些天赋异禀的人，也能做到，古往今来很多这样的例子。”
“没听说过。”我随口应和。
“《新唐书》记载，白之生，母梦长庚星，因以命之。”
陆缘念起了一段晦涩文字，不过我听懂了。
说的是李白出生之前，他的母亲经常梦到长庚星，长庚星又叫太白金星，所以李白又字太白。
我恍然道：“难怪李白那么厉害。”
陆缘否定了我的话：“是李白的母亲天赋异禀，神游太虚见长庚星，可惜的是，她没走上修道之路。即便到了现在，时常有传闻说看到星辰、奇异光点降落到某人家中，大多指的也都是有人无意识间神游太虚了，只是看见的人，甚至包括神游的人自己不自知而已。”
“你不是一直在坟里吗？怎么知道现在的事情？”我好奇问道。
陆缘露出一狡黠笑容：“你猜。”
不再多话，此后一路，我仔细想了想陆缘的话，还真让我想起一些事情来。
当年听过村里一婆子说起过，当年她看到一颗星星从天上往下掉，她跑去捡，结果那颗星星落到了别人家里，但敲开门后，那家人说他在睡觉，并没有见过什么星星。
根据陆缘的说法，咱们村要么出了个高人，要么就是出了个天赋异禀的人。
这让我更好奇了，甚至忘了身上的胀痛，怀揣期盼随陆缘一路进村。
好在这会天色还早，村里大多数人还没起床，不然就他这身打扮，太惹眼了一些。
但随着陆缘进村，我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这方向太熟悉了。
直到陆缘在刘玉衡家门口停了下来，并叩响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