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怜可怜我
夏天一年比一年来得早，温度断层式的持续上升。
来酒吧喝酒的人越来越多，酒吧的营销效益越来越好。
萧霆不仅经常应付酒吧闹事的小流氓，现在还要应付三天两头来搜查的警察。
“霆先生，有人举报你的场子藏毒，还请配合调查。”
一名警察又拿出了一张搜查令。
萧霆依然是极度配合检查，暂停了音乐和小演出，静静等着各位警探搜查。
“唉，霆先生，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检查了，也查不出来什么，我看你还是找找举报源头，也算是给我们省麻烦。”
缉毒小队长一来二去和萧霆混的很熟，小声在萧霆耳边说着。
“好，谢谢。”
萧霆点点头，点燃了一根香烟，心下一阵不畅快的烦躁，深吸了一口，憋了半天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
“头儿！有发现。”
一名警察在dj键盘的下面发现了橡皮大小的一小袋白粉。
缉毒小队长站起身来，接过那袋白粉勘验后，看着靠在沙发上的萧霆，眼神不再友善信任。
“霆先生，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萧霆无奈的摆摆手，这些肮脏烦人的伎俩真是让人厌倦。
一行人带走了萧霆、经理小许和dj，驱散了无关人员。一名警察还在酒吧入口处贴上了大大的封条。
等林森森和小程赶到酒吧门口时，特警队的车刚开走。
街头的热浪一层一层的扑向她，炙烤着她的足底。那高跟鞋，一只鞋跟已经断掉了不知所踪，她的腿肚子都在抖。
“小程，马上给我找的dj的家人！”
林森森的手紧紧攥着，门上的封条看的她怒火心烧，她给小程甩下一句话后直接坐上驾驶位，狠狠的摔上了门，驶离的速度极快。
小程看着林森森凶狠的样子，有些怔住。这完全不像那个清冷沉着的森姐，像是要提刀杀人。
迈巴赫停在宋家门口，车子发出了尖锐的刹车声，可以看出踩下刹车的力度之狠。
宋家的管家已经来迎，不难看出女人来势汹汹。
“小林小姐，请问夜晚来访有何事。”
林森森光着脚，遇到萧霆的事她不能保持冷静，越过管家的阻拦径直走进了宋家的小庭院。
“哎，小林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管家着急地跟在后面，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林森森不是第一次来宋家，小时候常常被宋知许邀请来吃饭，那时候一切都还是简单的。
她直接走进了房子，宋知许正从楼上下来，只裹了一件浴袍，头发还是湿的，发梢滴着水。
“想着你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将眼前的碎发随意的抓起，露出了那双温柔的眸，水珠沾上他的指节和掌心。
“你倒是承认的大方。我告诉你宋知许，你再做这样的事，我和你就彻底断交。”
林森森气的有些发抖，眼神不再像上次那样淡漠，装满了猩红的愤怒。
早晚的温差很大，冰凉的地面让她的脚有些发红。
她说的话仿佛都在宋知许意料之中，他并不在意，目光沉沉的落在了那双发红的脚，足边也沾了灰尘。
下一秒，没等她反应，宋知许直接将她扛在肩上，林森森整个人悬空。
宋知许自顾自的走着，林森森狠狠的抓着他的背。
她慌乱的将他的浴袍拽烂，一顿胡乱的抓，他的背上赫然现出了几道血印。
宋知许吃痛也不放下她，一直走到餐桌前，小心地将她的腰身扶下，用双臂将她圈在了怀里的小空间里。
林森森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慌乱中甩了他一巴掌，她才安静下来。她别过脸去，不再看他，眼眶里的泪水冰凉凉的。
宋知许侧着脸，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只是看起来有些哀伤。
宋知许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握起她的脚踝，用浴袍的边角为她擦去脚上的灰尘。
林森森整个人僵住了，看着他温柔的动作，心下一沉。
擦好她的脚后，宋知许缓缓抬起头，就那样仰望着她，那双眼睛里全是哀伤和心疼，甚至有些湿润。
“小林，你也，可怜可怜我。”
他的声音平静又温和，带着点祈求。
林森森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总抓着回忆不放，总念着他们的友谊，忽略了他的心意，才会这样让他固执受伤。
往前一步做不得敌人，往后一步做不成朋友。
宋知许看着他的眼泪，再也忍受不住心下的难过，带着些哭腔，“我真的是太想你了，小林……”
“曾经的我们无话不说，明明，明明我也陪伴了你那么久，你去法国的时候我每天都跟你聊天，为什么你只能看见那一个人呢？”
“你和他离婚吧，小林，你看看我吧好吗……”
脚背上传来些冰凉的感觉，是他的眼泪落在了上面。
……
“宋知许。”
林森森打断了他的自白，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扶着桌边站稳到地上。
她缓缓往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了些距离，用手拂去脸上的泪痕。
“有一年你生日，你许的愿望是希望将来的我很幸福，你的愿望实现了的，现在我很幸福。”
那是宋知许十七岁的生日愿望。
“我对他的心意，你是知道最清楚的唯一一个人。我已经结婚了，我和你都已经快三十岁了，别闹了，好吗？”
这是好久以来，她对他说的最温柔的话，却反倒像一把刀乱搅得他的心，沉沉的痛。
安静了很久很久。
宋知许撑住自己的双腿，无力的站起身来，扯出一个笑容对她说，“我送你回家，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笑容也是他笑得最难看的一次。
“等你休息好醒来，他应该就会在你眼前了。”
宋知许说完背过身去，从柜子里翻着什么，拿出一双属于她的黑色棉拖鞋。
林森森有些动容。
拖鞋上面还镶嵌着一只白色蝴蝶，蝴蝶的翅膀边沿是用小珍珠装饰的，这么多年还是闪着亮亮的光。
没想到他还留着这双拖鞋，读书的时候她总来，宋知许的妈妈就给她准备了一双。只是那位很好很温柔的阿姨在她读大学时因病去世了。
宋知许打开了那扇门。
林森森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轻轻的笑了一声，“其实还挺想念阿姨的，她对我更像妈妈呢。各自安好吧，宋知许，她比我更想看到你幸福。”
宋知许冷着的眸这才抬了抬，一时间有些恼恨自己，原来这么多年她都当这里是家一样的温暖。
她拒绝了他送她回家。
蓝色的尾车灯在夜色里越来越模糊。
宋知许都要以为，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了。
……
温柔的初夏夜色，林森森打开车窗，驾着车在城市道路里，任凭风将发丝吹得缭乱，吹风能让她放松许多，回家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他了。
刺眼的光穿进她的视线里，侧头看去，一辆白色轿车朝她冲来，光线太过刺眼看不清车里的面容，只瞥到了那熟悉的优雅紫色。
一瞬间车子被撞得歪斜，发出巨大的声响，一团白色膨胀开来，猛撞了她的头，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车上下来几个人，将林森森从车里捞出塞进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鼻尖萦绕着浓烈的铁锈味儿，林森森一直对这味道很敏感，它刺激着自己的意识。
慢慢的，她缓缓睁开眼，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意识更清晰一些，额头好像是破了，伤口作痛。
周遭很是昏暗，墙壁上有许多几乎凝固了的莫名黑色液体，房间里放了许多铁架，想必铁锈味儿就来自于上面。
房间的一角有四个胖瘦不一的男人，像是在打扑克，聊着天。
看这样子，是被绑架了。什么电视剧里的常见戏码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林森森看了看自己的情况，双手双脚都被黑色尼龙扎带紧紧束缚着，脚踝处磨出了血印，手臂也破了好几处口子，衣服上也全是灰，脚上的拖鞋也只剩了一只。
她发现光着的脚上沾了一些透明的油状物，仔细嗅嗅空气里的味道，铁锈味儿里掺杂了一些土腥味。
“哎，老大，这么多黑松露还有松露油，我们偷点出去卖呗。”
“你做什么大梦！”
林森森听见这句话，觉得有些熟悉。
松露，韩章义。
她依稀记得韩氏就是主打松露酒发家致富的，没想到还卖松露油。
根据这里的土腥味这么浓，那些铁架上多半是松露半成品。只是这房间废弃成这样，应该是早些年韩氏的老厂子。
起码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林森森看着周围，努力搜寻着能解救自己手脚的工具，祈祷着什么碎瓷片从天而降，她绝不坐以待毙。
果然，天不亡我。
真的有一段废弃掉落的长针形铁丝，她蛄蛹着将那段铁丝捏进手里，谨慎地看着那几个人，迅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继续静静装晕。
尼龙扎带束缚的紧，但解开也容易，她是做设计的，对于尼龙扎带的卡口位置特别清楚，只要手指和铁丝并用，轻轻在那位置一掰，就能抽开。
虽然实干比幻想费力了一些，但扎带果然松动了，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也被磨破了，有些刺痛。
忍着一股一股的刺痛，继续努力的掰着，手都有些抽筋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自己流了许多血，没关系，血液有助于润滑。
她的食指将尼龙扎带一勾，用尽了手指抽筋前的最后一丝力气，挣脱开了那束缚。
林森森紧紧盯着那四人的动向，确保他们没有看过来，迅速解着自己的脚部束缚。
几个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房间的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背心和黑色长裤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位淡紫长裙的女人。
林森森赶紧将扎带藏在屁股下面，手背到后面，继续装作被绑的状态。
那几人走了过来，不用看脸，她就知道那是韩茉莉，也是开车撞自己的人。
该死的萧霆，要是能回去一定狠狠揍他一顿，都是他惹的祸水。
“阿刀大哥。”几个男人称呼着那个男人，似乎是叫阿刀。
阿刀带着韩茉莉走到林森森面前。
林森森有些微怔，韩茉莉像被人吸干了血一样，骨瘦如柴，也还是美人胚子，只不过远失了知性优雅的气质。
“林森森，你好，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韩茉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看来传言她嗓音受损退圈的花边新闻也是真的。
“小舅妈待客之道甚是独特。”
林森森话里话外都是讥讽，明明跪在她面前，很虚弱的样子，脸上还挂着明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略显惨淡。
她背后的手正紧紧的攥着那根铁丝，将它弯折出一个锐利的尖。
韩茉莉听见“小舅妈”这三个字就已经气得发抖，走得离她近了些，扬起手打在了她脸上。
“小偷！”
韩茉莉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在颤抖，或许嗓子就是这样哭坏的。
“萧霆真是狠心，我以死相逼他都不怕，那我就看看你死了他会不会怕。”
林森森想起了萧霆婚礼那日紧到让人窒息的拥抱和后来夸张的黏人程度。她越以死相逼，反倒让萧霆更不敢轻易离开她一步了。
不过有点棘手的是，韩茉莉现在是一心要她死，只能一击必胜。
“我死了他当然会怕，霆霆那么爱我。你算什么，他干嘛替你害怕呢韩小姐？”
林森森故作得意的姿态，让旁边的阿刀皱起眉，感觉到了不对劲。
在他印象里，这个女人是个非常沉着谨慎的人，说不出这样的话。
仔细看了看，她脚踝上的尼龙扎带不翼而飞。
“等等！”
没等阿刀阻拦住激动得又要打人的韩茉莉，林森森便快速从后扼住了韩茉莉的喉咙，被她弯折的很锐利的铁丝也在推搡间划破了韩茉莉脖颈上的一寸皮肤，韩茉莉痛得尖叫一声。
几个男人霎时将她们团团围住，各个面露凶光，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搞了这么一出。
“你们这些蠢货，她的手脚什么时候解开的！”
阿刀气得给了旁边的男人一个耳光，立马打得那人嘴角泛血。
林森森此时看起来像只虎崽，眼神里全是谨慎和狠厉，警惕的看着他们。
阿刀的表情非常严肃，这样一张阴狠的脸，脸颊处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威慑力这么十足，但她不能怕，萧霆还在等着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