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在，我在
“阿霆，无论什么人来到你面前，都不要畏惧，以后我就不在了，要记得坚持守护你珍重的一切。不要像我，不要做一个……逃兵。”梦里，父亲叮嘱自己的场景重现。
“我的玫瑰要你的鲜血！”
萧霆的身子抖了一下，惊恐地睁开眼，陌生的卧室，但是房间里的味道和一些摆件却很熟悉。这应该是林森森的新住处。
林森森被这一抖吓醒，她的手紧紧握着他好几日了。
她赶到吊唁会时，萧霆整个人看起来像失了三魂七魄，正晕倒了过去，她跑过去将男人抱紧在怀里，呼吸都在颤抖，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悔恨自己没及时查到方罗丝改乘渡轮，这个疯子坐了一个月的渡轮。
“我来了，我来了……森森来了。”
见此场景的方罗丝怒吼着，尖锐的叫喊声与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放开我的，儿子。”
方罗丝正准备用她巫女般的双手去攻击林森森，黄管家挡在了林森森面前，他见过方罗丝插入萧老爷子的刀有多狠，上一秒还在温柔制作酒品的女人下一秒就捅伤了先生，那也是他的童年阴影。
林森森此时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她只看到萧霆的手鲜血淋漓，童年的不幸深深烙印到了他的三十一岁。
她心疼，心疼极了。
她轻轻的，一根根掰开萧霆的手指，她自己的手也被玫瑰的刺扎伤了好几处。她轻吻着萧霆的额头，温热的泪滴落在他的眉宇间，湿润感让萧霆有了一点模糊的意识。
见到这一幕，方罗丝更是发疯了，那是她豢养的宠物鸟，只能属于她的荆棘玫瑰和城堡。
一时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锋利如锯齿般的黑色指甲划过黄管家的脸颊。这时，黄管家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黑色的甲油，是修剪齐整并贴在一起的某些动物的利爪。
她真的纯粹是个疯子，是精神病，沉迷于做巫女的疯子。
如果说方罗丝是有人碰一下萧霆就会发疯的精神病，那林森森也是。
待方罗丝再要发疯抓人，林森森将玫瑰的花骨朵抓做一团，用那些带刺的枝条狠狠抽打了方罗丝的面部。
“你也应该，用自己的血灌溉玫瑰。”
黄管家怔怔地看着林森森，这个仅仅 23 岁的小姑娘，才明白了为什么萧老爷子硬选她来帮助萧霆，按照黄管家的想法就应该找警察找精神病院，哪怕找黑帮处理掉这个疯子。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他把手机放在一处角落，打开了录像。
因为林森森是和萧霆一样狠厉的恶兽，只是黄管家不知晓，他们各有疮疤，互相舔舐伤口，在彼此需要的时候出现，不知道这样共同度过了多少个难关，他们也都是能为彼此豁出全部的人。
不知道萧霆是不是这样想，林森森的内心是这样疯狂的认为的。
让她眼睁睁看着最疼爱自己的一个人坠入牢笼，她做不到。
方罗丝的脸一下子起了许多泛红的伤口，处处都流出了鲜血。她只是一愣，但随即捧了捧自己的脸颊，狂笑起来。
发狂的笑声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也都意识到了这个女人是个精神病，有几个人还报了警。
林森森忍着同样的恐惧和厌恶，伸手抓起方罗丝的裙衫拉至身前，在她耳边轻语，“你的鸟儿早已属于我，牧师们会猎杀你，放干你的血。你不想被烧死就用自行了断。”
比起方罗丝，林森森的话对她来说更像恶魔的低语。1480年，中世纪的欧洲，教会为了维护权力，将大量少女猎杀，并称她们为巫女。
既然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精神病，那就用些同样癫狂、特殊手段去对付，这便是林森森荒谬可笑的办法。
方罗丝瞳孔有些放大，面露惊恐，哭喊着，“是教廷来了！我是法力强大的女巫！别杀我！”
林森森抱住萧霆，捂住他的耳朵，她不希望萧霆听见这些疯语。
“萧霆你别怕，我在，我在。”
黄管家顿时觉得，发了疯的林森森比萧霆还要恐怖一些，跟他以前见到的乖巧姑娘判若两人。萧老爷子知道萧霆不管是出于阴影还是血缘，是断然没有办法处理这个疯女人的，所以选了一个能为萧霆豁出性命的人。
方罗丝目眦欲裂，狠狠扼住林森森的喉咙，她身材比林森森要健硕，窒息感也让林森森使不上力气，用尽了力气想掰开她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黄管家抓着方罗丝的手想要阻止她，一位跆拳道黑带九段此时却掰不开妇人的手，林森森看清楚了黄管家的目光，怔然。
她快要没呼吸了。周围的人缩成一团，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尖叫，没人敢上去帮忙，怕下一个被抓伤的就是自己。
萧霆双眼猩红，看着林森森的脸色变得乌青发紫，可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又昏死了过去。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挣脱旁人的阻拦，两三步上前，用力将方罗丝从林森森身上扯开，一边将她环抱起来一边打急救电话。方罗丝摔在地上吃了痛。
林森森最后的一点意识看到，那人是宋知许。两三个警察才赶到现场，制服了癫狂如一只魔鬼的方罗丝。
……
“小舅，你感觉还好吗？”
林森森温柔的用纸巾抚去他额头上的一层汗珠，用手背试了试他的温度，还好，退烧了。萧霆这几天反复发烧，夜里会惊厥抽搐。
萧霆沉沉的望着眼前的女孩，满是苦涩心疼，身体向前，轻轻的抱住了她，她衣服上淡淡的柠檬味让他觉得安心，舒缓了他紧绷的神经。她的骨头有些硌人，记得不久前抱着她的感觉还是柔软舒适的，小姑娘又瘦了。
男人此时心下满是愧疚，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对不起，森森。”
她懂他的抱歉，手掌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背，抚慰着他的不安，咽了咽口中的酸涩和哭腔，温柔的和他说：“小舅，你没错，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离半步。”
他终于知晓，那天病房里的谈话内容。
她的选择，她的保护，她的爱。
以及，她的单纯。
老头压根是想一次性处理掉两个人。
老头知道林森森会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儿子，方罗丝更是精神不正常的反社会人格，但不管怎样，必定有一方受伤甚至死掉。就像吊唁会上，只要方罗丝把她掐死了，方罗丝就会在精神病院或者监狱待一辈子。相应的，缠绕在萧霆心头的小姑娘也会就此遇害，所以黄管家没有救她。
一个精神病，一个就是他在意的林森森。老头肯定没告诉她，不管是人还是物，凡是自己所在意却对萧家毫无帮助的，老头都会毁掉。
外人看他萧霆在商场里得心应手、叱咤风云，无不光鲜，其实光鲜的背后就是，烂掉的童年，烂掉的家。看起来果决狠厉，其实连自己心爱的一切都保护不了，不管是以前的那只猫还是怀里的女孩。
萧霆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只是没想过，他的生命里也会出现一颗星星。
“拉勾。”
昏暗的房间里，他们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的指纹相贴，烙下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