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接洽
果然不出陈云所料。
在夜深时，便有暴雨自那星河摇曳的天穹之上落下，将那一整座城市笼罩于庞大的雨幕当中。
到了清晨，那雨幕便将整个维尔根市添上了阴沉的色彩。天幕之上尽是浓墨，天光都无法窥见一角。
这才是维尔根市该有的模样，在往后的两个月内，维尔根市将会化成真正的“雨城”，昨日的晴天，不过上天赐予的仅有的恩惠。
然而不管天气再怎么恶劣，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不过是神恩时六时，天色尚早。那街道上便不断有持伞的人影载动着，那公共的载客马车也专门地装上了隔水的帆布。
人群熙熙攘攘。
街边还有摊位的摊主扯着嗓子叫喊。
躲在檐下的报童挥舞着手中最新出炉，还带着油墨味的报纸。
昨日轰轰烈烈的游行过后，这座城市便又陷入了繁忙与有条不紊中。那么那场游行的结果呢？姑且，再等等吧。
于是，陈云也从那雨幕中回过神来，撑起手中的雨伞，走出宾馆。
昨晚，约翰在将陈云带到了这家宾馆后便以“不再留下给陈云先生添麻烦”为由离开了。
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是向陈云再三保证不会遭遇危险，并将自己的联系地址交给了陈云。
“除了向导外，其它的一些杂事，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来这里找我……”
陈云另一只缩在风衣口袋里的手，磨搓着那两张纸条和一张卡片。除了索拉娅的那张卡片是正式的名片外，库克的是他的居住地址。而约翰所给的，只有一个城区和街道的名字。
「等自己有了正式的住所后，再写信给他们吧。」
想着，手便从口袋伸出，抚向了左胸。摸着那被金卡所勾勒出来的轮廓，陈云的心里便又踏实了不少。
今天他一共有两个目的，一是去将这张金卡的使用权限给解锁了，二是去那所联合魔法学院，把名给报了。
“哪怕你是安德烈推荐来的，又是我帮你办理的入学手续。”卡特翘着腿，以很是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但是你也象征性地去报个名，毕竟我们学院是三个国家联合创办的，总不能什么后门都往维多利亚这边开……”
正好，陈云也想要去见见那所自己将来要生活学习三年的学院。卡特的要求，属于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暴雨淅淅沥沥，寒意也随之悄然而来。虽然作为水魔法师可以控制水流，不过不撑伞在雨中行走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先生，您要来一份报纸吗？”
陈云在檐下收了伞后，便有一位报童凑了上来。
“今天点报纸很好卖的，上面不仅有昨天那位陈云侯爵带领游行的第一线报导，还有他在前往维尔根市的火车上的专程采访……啊！先生你是！”
报童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而那快要空瘪的报纸包也证明了今天的日报确实好买。
然而在陈云收了伞，报童看清了他的模样后。第一眼还觉得眼熟，觉得这位先生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然而顷刻间，眼底震惊与欣喜便浮现。
那东方人的相貌，与报纸上面的简直一模一样。
陈云侯爵？！
「是！本尊？！陈云侯爵？！」
“您，还要……报纸吗？”报童迟疑地问道，两只手都攥紧了，明显地有些不知所措。
“嗯，麻烦给我来一份吧。”
“哦……嗯？啊！好……好的！”报童慌忙地，以往娴熟的动作此刻却笨拙到了不利索，抽出了一份报纸后，又赶紧递给了陈云。
“一……一尔尼……”
“谢谢。”陈云在接过报纸后，便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递给了报童。
报童将手中的硬币握紧，接着又赶忙抬头，问候道：“那么祝您好运，先……侯爵大人！”
“你也是。”陈云朝他笑了笑，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在街道的拐角消失后，报童才收回了目光。将手中的硬币放进了衣兜里后，忽然觉得不对，又赶忙伸手回去翻找，将那一枚还带着温度的硬币找了出来，又单独放进了另一侧的衣兜里。
……
将报纸展开，那第一版面的赫然就是昨天游行的内容，以及自己的照片：站在赫尔特斯门下，阳光投射，光明与阴影交汇，自己手持旗枪，遥指向西城区。
这个时代的相机居然还能拍出彩照来，听说是炼金术师们的技术。
“还挺好看的。”陈云笑道。
里面的内容差不多就是将自己昨天所经历的事复述了一遍，亮明身份、带领游行、直抵皇宫。
剩下的，就是分析这位侯爵来到维多利亚的意图，以及对维多利亚现有格局带来的影响，以及……是否能够接过安德烈大公的衣钵？
光是这些内容，就占到了一个版面。
再往下看，那个分外熟悉的标题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中：
「震惊！时隔三十年，又一位踏上西方大陆的东方人，他的身份究竟是……」
下面的内容，就是当时索拉娅在列车上采访陈云的札记，以及拍摄的照片。
以一问一答的方式，将陈云此行的目的托出。甚至除了当时采访的内容外，还添上了当时教授陈云游玩【殉道之途】的过程。以调侃般的口吻，讲述了采访者连输给新手两局的惨痛经历，以及「逐浪者」与「万众之愿」两张卡牌正主之间的爱恨情仇……
众所周知安德烈与奥罗斯科是同一年离开维多利亚的，陈云是安德烈大公的学生，而且貌似和奥罗斯科也有不浅的关系。
而在列车上，陈云用「逐浪者」干掉了「万众之愿」……
哪怕最后一件事和前两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还是被一同拉了出来，甚至还对此大肆分析了一通。对此，陈云表示理解，毕竟有舆论报纸才好卖嘛……
「不过……」
下次，就有合适的理由让她请客吃饭了……
……
……
西城区，苏丹娜银行。
从外面看去，雨幕中便如同藏于浊世的碧宫一般。镌刻彩绘的玻璃窗，以理石为基，八根石柱撑起了那硕大而华贵的屋顶，其上的浮雕绘画精美，精细，庄重典雅，犹如最完美的艺术品。
这家银行是除去国家直属银行之外，全西方，最大，也是最极具盛名的银行。在西方的各个国家都有着不同的支行，以充沛的资金流，良好的服务态度与诚信著称。
而它的创世人，那位八百多年前的人物——苏丹娜。据说她是最早发现并运用银行体系的人，并凭借独特的借贷体系，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开创了第一家银行，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
她善于察言观色，捉拿人心。广交朋友，上至各个贵族高官，下至平民百姓。于是给自家的银行带来了无数的门路，以及在各个国家都畅通无阻的创办机会。
而她的后继者们，便是也将她的成功铭刻在心。于是时至今日，八百年的时间过去，几经改朝换代，苏丹娜银行依旧屹立不倒。
维多利亚建国时期的初期，所有的资金都是由苏丹娜银行所提供的。费尔德的奥数之城也有着它的影子，三百年前那台机甲，上面有将近一半的钢铁，炼金法阵的材料都是由它提供的。
而此时陈云手中的这张金卡，也是由这家银行牵头创办的。
富可敌国不知道，但是一定财大气粗。
进入银行后，很快就有一位穿着制服，身段婀娜，面容姣好，笑容温柔却又不失亲切的柜员靠前过来。
见到来人的相貌后，柜员恍然，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真诚。
“陈云侯爵，您是来解锁金卡的使用权限的吗？”
“你认得我？”陈云惊讶道。这不过一天的时间，哪怕有关陈云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但是怎么连我要来办的事都知道。
“陈云侯爵，您说笑了。”柜员柔声解释道，“我们的总经理已经在昨天给我们动员过了，新晋的陈云侯爵随时有可能会来解锁金卡的使用权限，一定要我们打起精神来，好好招待您。”
看看！人家这服务态度！提前熟悉业务，这能屹立八百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云侯爵，我先带您去会客室吧。”柜员欠身道，“以我的职权，这项业务我无法帮您办理，需要请示分行的行长，由他来接洽。”
“我没有问题。”
于是，柜员便在前方带路，却只领先了陈云半个身位。直到一处房间前，柜员将门打开，侧开一步，对陈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进去了之后，陈云便又愣住了。木质的横梁，屏风，假山水池，以及郁郁葱葱的竹林造景……完完全全就是东华的风格。
流水淙淙，烟雾缭绕，淡雅至极。
“很久之前，我们也有接待过东华的客人。”柜员说道，“陈云侯爵您先在这里休息。”
陈云点了点头，柜员这才把门给关上了。
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后，陈云用手指轻擦一下眼前的桌子，手上没有一点灰尘。
过了一会，有敲门声响起。
“请进。”
于是，房门打开，另一位不同的柜员欠身后，推着一辆餐车进来，将糕点，茶水都摆在了桌子上。
东西式俱有。
“我们还不知道您的口味，于是都准备了一些。”柜员笑了笑，“我就在门外，如果您有什么事的话，呼唤我一声就可以了。”
说着，便推着餐车出门。
咔哒——
门反锁后，陈云默默地拾起一块果酥，放入嘴里。
软糯、香甜、新鲜。
……
并没有让陈云等太久。
很快，便又有敲门声响起。而这次是一位稍胖，留着黑色小胡子的中年男士走了进来。
一见到陈云，他就露出了极为真切的笑容，胡子上扬，分外地欣喜。
“初次见面，陈云侯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