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偶遇
时间回到一个神恩时前。
“咚咚——”
“请进。”
正伏案的主编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将笔放下。
“回来了？”他看着推门而进的索拉娅，说道，“交给你的工作完成了？”
索拉娅点了点头。然而却迟疑着，小心翼翼地看着主编的脸色，在门外踱着步，却不走进去。
似乎是，生怕他还在发怒。
主编哪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佯怒道：“还不快进来？我要还发着火，报社都不让你回来！”
于是索拉娅讪笑了一声，走进了办公室内，在书桌前的会客椅上坐了下来。
“对了，我交给你的工作完成了？别忘了，我说过，要多拍几张韦伯斯特大人的照片……”
“没有忘记，没有忘记。”索拉娅赶忙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包里存着的照片拿了出来，递给了主编。
于是，主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将最上面那一张照片抽了出来。而后，一张东方少年的笑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
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由晴转多云，连带着胸口都开始起伏着，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生气。
“索！拉！娅！！！”主编怒吼着，将手中那一沓照片全部猛拍到了桌子上，而后手指着索拉娅，“你看看你拍的都是什么？！”
“你看看你拍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又是这个东方人……我看你是魔怔了！”
索拉娅被吼声吓了一哆嗦，可是这次却抬头盯着主编，为自己辩解：“我……这次，我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么原因？！”主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可还是忍不住吼道，“无非就是不想放弃之前的那份札记！我都说了，没用！”
“可是，陈云先生他……”
“他他他什么他！我跟你说索拉娅，再这样下去，你的工作都保不住！”
“可是……”
索拉娅有心想要反驳，可是没说一句话，便被主编粗暴地打断了，然后任由他奚落一通。
于是，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满腹的话语便无从出口，满腔的委屈也无法脱出。
「可是，这次的题材真的很好呀……再加上我之前的那篇……」
“咚咚咚！”
这时，门突然被敲开了，一个穿着男士记者服装的人走了进来，兴奋地说道：“主编！天大的新闻！天大的新闻……”
然而很快，他便意识到了办公室内的氛围不对，索拉娅还低着头，主编看上去还生着气。
这不会是，又被训了吧……
“不是说进来要先敲门吗？”主编瞥了一眼进来的男子，平复下心情，说道。
“我知道，但是……”男子还喘着粗气，似乎是一路奔跑而来，“这次的题材，绝对！劲爆！甚至可能能占到这一周的绝对头条……”
“那位安德烈大公的学生！来到维多利亚啦！甚至还在韦伯斯特大人的证明下，成功的引导了今天的那一场游行！”
虽说气氛不对，但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次的题材确实太过震撼，影响太大，必须得立刻告诉主编。
顺带着，转移一下注意力，帮助自己的这位同僚解解围。
果然，主编在听闻这个消息后，那脸上的怒容都瞬间褪去，很快就换上了分外震惊与茫然的神色
索拉娅也抬起了头来，眼神微亮。
“你说什么？！”主编忽地一下站起身来，震惊地看着他，“消息属实吗？！”
安德烈大公的学生？！还成功的引导了一场游行？！
“属实的！我还特地去看了一下，游行的人确实冲进西城区了，而且他们还在喊着，那位新晋侯爵的名字！”
“是什么？！”
“陈云！”
“游行、陈云、安德烈大公的学生、赫尔特斯门……”主编在口中念叨着，忽然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看向了被拍在桌子上的那一堆照片。
「对了，今天我安排给索拉娅的任务，不就是去搜集游行素材吗……」
不会吧……
于是，主编很快拾起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东方少年问道：“你说的那位陈云侯爵，是不是他？！”
“诶？”这下，反而是男子的表情变得诧异了，“没想到主编您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哈！就是他，那位新晋的鸢尾花侯爵！”
目的达成后，男子左看看，右看看，挠了挠头道：“那您都知道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便很快就退出了办公室外，然后将门给带上。
“咔哒——”
于是办公室内便又再剩下了主编与索拉娅两人。
许久，主编才坐了下来，看着抬起头来的索拉娅。沉默了一会才问道：“这位陈云……侯爵，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索拉娅很是兴奋地点了点头，“当时就在西城区的入口，除了我还有很多报社的记者在，更何况还有韦伯斯特大人亲口承认了！”
看着索拉娅那焕发神采的双眸，主编沉默了半晌，轻叹一声，接着说道：“这次确实是我错了。”
“索拉娅，你那份……在返程维尔根市的采访札记给我看一下。”
“……诶？”
……
……
饭后，卡特便先行离开了。
自知没什么事的陈云也在随后离开了偏殿，并在禁卫军点指引下，朝着皇宫之外走去。
一路上，陈云都在思索着，皇宫门前与国王的对话，以及刚刚在偏殿里与卡特的问答。
在这种领域里，陈云自知自己的天赋和在武学上的天赋一样愚钝。那种话里有话，藏着数之不尽的话术的对话，自己只能小心翼翼地去回答，然后再通过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去反复揣摩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的意思。
「国王他，确实承认了我侯爵的身份，可是从他后面的话语来看，他似乎是有能力解决法案的，可是为什么还要拖一个月那么久……」
「卡特校长也是，一开始那么有压迫感，那游弋在周身的雷霆……真的以为要劈自己了，可是为什么后面他的态度又变了？」
想着，陈云揉了揉眉心。什么都好，但是就是最难受应付这种话术了，8年的职场回忆只有自己眼前的那一台电脑……
唯一确认的一点是，有安德烈与奥罗斯科这一层身份在，自己应该是不会有麻烦的。索性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时辰渐晚，那天上便又流淌起了星河。
好在整个维多利亚都没有宵禁这一条规定，皇宫也是不会在晚上关闭的，不过会有重兵把守，且要比白天更加森严。
于是，陈云就边欣赏着道路两边种着的绿植，走得也慢，就当是消食了。
一路走出了皇宫，还亲切地和今天下午唠嗑的那位禁卫军道了个别。陈云看着那在道路两侧延伸着的煤气路灯上，昏黄暗淡的灯光在薄雾中指引着方向。
“起雾了啊。”陈云喃喃道，顺带放开感知，那空气中的水汽含量，似乎还在逐渐地升高。
“想必明天不会是一个好天气啊……”
离皇宫最近的路灯下似乎还倚着一道瘦小的人影，见到皇宫里面有人出来后，便抬头看了过去。
见到来人是陈云，顿时眼神一亮。
“陈云先生！”约翰激动地喊道，随即朝着他摇起手来。
“约翰？”陈云愕然了，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怎么还在这里等，吃过饭了吗？”
“呃……”约翰心虚地挠了挠头，肚子还配合着叫了两声。
“怎么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不是把报酬都给你了吗？”陈云问道。
在被卡特叫走时，陈云就把约翰的向导费给结了。不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在这里等着自己。
“可是先生，在给你找到住处前，我们的雇佣关系还没结束……”约翰说道，“人是要信守承诺的。”
心里微暖，陈云反问道：“那如果我今晚没有走出皇宫呢？”
“呃……”约翰皱着眉头思索，下一刻眼神一亮，“我可以在街边的躺椅上睡一觉哇！在皇宫前，有禁卫军看着，也不会害怕有危险……”
“那你的父母呢？不会担心你吗？”
“我的父母……”
说到这个，约翰的语气突然慢慢变小，直至无声。然后，将头低下。就像是被引动了导火绳似的，有悲伤的情绪从他的身上流露出来。
自觉说错话的陈云也不说话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抱歉……”
“陈云先生，这不是您的错……”约翰吸了吸鼻子，“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就离开我了，但是好在我学会了些东西，靠着当向导，我也活到了现在。”
陈云问过约翰的年纪，13岁。貌似以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也就比他长个两三岁左右，也就是说，他在这个年纪便需要自己谋生，其中所吃的苦，自然不用多说。
陈云还想安慰，可是反而约翰很快就平复了心情，说道：“陈云先生，快走吧！从这里到光是走出西城区，就要差不多一个神恩时了！”
“……那走吧。”
于是，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狭长。
一路上，约翰还是如同下午那样，不断地为陈云讲述那些趣闻和八卦，而陈云在听之余，也在默默观察着约翰的状态，发现他确实没有没事后，也就放下心来。
“哒哒哒……”
有马车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很快，就有一辆华贵的马车自那薄雾中突出，相对着两人的方向驶来。
陈云与约翰走在人行道上，两者并不干涉。然而却在马车车厢与陈云交错的那一瞬间，陈云似是心有所感地，看向了车窗。
却发现，车厢里的人，那一双眼睛也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四目相对——
然而只有一瞬，两道视线就错开了。
陈云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去，只是疑惑，为什么马车里的人会看着自己。
车厢将光给遮住了，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从模糊的轮廓里面辨别出，那是一位女子。
“哒哒哒……”
身后，那马车的声音不断地变小。陈云摇了摇头，不再细想。
……
马车上，女子收回目光。
过了许久，似乎是等到了那脚步声远去，才开口道：“艾琳娜。”
很快，车厢里就有清冽的女声响起：“怎么了？殿下。”
“刚刚，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
哪怕刚刚在路灯下，那人的脸被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殿下，那是一位东方人。”被唤作艾琳娜的女声再次响起，“并且，是从皇宫的方向来的。”
“很可能，就是安德烈大公的学生，陈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