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来咧!
“韦伯斯特大人,这次也要请您拦住那群贱民们了。”
那西城区,亦或是上城区的入口处。一位西装革履,撑着手杖,嘴角带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士悠然地看着那重兵把守着的入口,缓缓开口,语气轻慢,对着一旁的大审判官说道。
目光之中,尽是轻佻之色。
“自当如此,倘若没有伯爵主持的话,那么这场游行也不应该存在。”
“不过……”
大审判官阖着的双眼忽然睁开,凌厉的目光电射向了一旁轻佻的男子,那威严与庄重便带着如同审判的利剑一般,悬于他的头顶。
“谁胆敢你,称呼他们为贱民了?布尼尔子爵?”
“咔嚓”
那手杖的质量似乎非常不好,在撑着布尼尔整个身体的重量后居然应声折断。而倒在地上的子爵在冷汗淋漓中,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只是抬起头后,那怨毒的眼神却犹如实质一般。
然而对上的,却是韦伯斯特那如同俯瞰着蝼蚁的眼神。柔和的五官却尽是厉色,那深蓝的衣摆也无风而动。
“违反了人权法,拘留二至十天不等……”
“来人!先把他拉下去,关十天!”
手杖敲了敲地面,便有审判庭的执法者走了上来,将倒在地上的布尼尔子爵给拉了起来。
然而气急攻心的布尼尔却开始挣扎着,试图推开两个执法者,并大声辱骂了起来:“韦伯斯特,你……”
啪啪——
无形的巴掌在虚空之中浮现,给了他两巴掌,力道不可谓不狠,两颊瞬间印上了两个鲜红色的巴掌印。布尼尔子爵被打得愣神了,感受着两颊针刺般的疼痛,回过神来后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顶撞审判官,罪加一等。”韦伯斯特淡淡道,“掌嘴两下,再关个三十天吧。”
韦伯斯特又挥了挥手,这次布尼尔倒是再也不敢造次,只是怨恨地看着韦伯斯特,一声不吭地就被拉了下去。
待到布尼尔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有捧腹大笑的声音响起:“啊哈哈!一个连律法都压根不清楚的废……人!”
听着那犹如泄愤一般的讥嘲声。韦伯斯特拄着拐杖,只是看着那西城区的入口处,没有出声。
有人踱步到了韦伯斯特的身边,一同看着那西区的入口,一脸的快意之色,声音却同样的轻佻与散漫:“那么,便拜托韦伯斯特大人,将那群迷途不知返的民众们给拉回正轨了。”
“这也是您的职责所在,不是吗?”
沉默——
韦伯斯特缓缓转头,那金黄色的瞳孔盯着身旁的男子,那股威压与气势便将他逼得后退了两步。
“我要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威普森伯爵。各自做好自己的事。”
勾了勾嘴角,威普森伯爵愉快地应答道:“自当如此。”
……
……
知讯者报社。
报社的主编一脸阴沉地将手中的纸张一股脑扔在了桌子上,另一旁的女孩端正坐着,低着头,不敢出声。
“你看看你写的都是什么东西!时隔三十年又一次踏上维多利亚?一个东方人而已!维多利亚又不是没有东方人!”
“写一个东方人!还不如写伯爵的夫人与子爵偷情的绯闻更抓人的眼球!”
任由对面的主编发泄完了之后,低着头的索拉娅才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可是,我认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题材……”
“什么你认为!要读者认为才对!”对面的主编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愤怒地猛拍了几下桌子,又是把索拉娅吓得抖了两抖。
于是,索拉娅又赶忙将头低下。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能够感受到眼前男人那尖锐的目光,几乎要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许久,主编才叹息了一声,向后一倒在了靠椅上。
有金属击锤的声音响起,那明灭的烟雾后,他说道:“索拉娅,你要知道,时代在变,人们的口味也是在变的。”
“现在不像三十年前,当时在东西方交流如此频繁时,我们是对他们如此的好奇。那时哪怕你只是在街边随手抽一份小报,都能看到十几篇关于东方的报道。”
然而话锋一转,主编又很是暴躁地说道:“但是现在。这些!已经!过时了!!”
“人们更在乎的是贵族之间的绯闻!是报纸上连载的小说!玄而又玄的案件!皇室与贵族之间的纠纷!或者又是哪位殉道者又做出了什么惊人的事……哪怕你只是拍几张韦伯斯特大人的照片上去,配几段话,都能吸引到他的仰慕者来购买报纸!”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后,主编的气也就消了不少。而对面坐着的索拉娅疯狂点着头,似乎认错态度很是诚恳。
“行了行了,你明白就好。”主编摆了摆手,接着又说道,“刚好,今天不是正好有一场游行吗?”
“那你就负责收集游行的内容和资料,如果有机会的话,顺带去采访采访韦伯斯特大人,最好多拍几张照片。”
然而就是这时,正点着头的索拉娅动作一顿,接着抬起头,疑惑道:“您训完了吗……”
“……”
空气顿时一静。
自觉不妙的索拉娅飞快地抄起了自己的笔记本和桌子上的资料,飞快地后退的同时又迅速地说道:
“好的主编!”
“我了解了,没问题!”
直到一路冲出了报社,索拉娅才长出了一口气,然而很快又被身后传来的怒吼声吓了个趔趄。
“索!拉!娅!!!”
……
……
皇宫。
偏殿的书房内,那位维多利亚掌权者,当今诺顿皇室的绝对话事人——凯斯特·诺顿正端坐于那张巨大而宽阔的书桌前,批阅着一篇又一篇的公文。
哪怕五十多岁,两鬓皆白,可是身上那旺盛的精力与气血都仿佛青年一般。半生的阅历以及久居上位所具备的气势,使他即使只是坐在那里,便能带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然而此时的他正紧锁着眉头,手指攥紧的那一份公文中,似乎是有内容触及到了他的霉头一样,瞬间便有明显的怒容在他的脸上升起。
咚咚——
两声沉闷的叩门声响起,紧接着来的是侍卫带来的传讯:“国王陛下,卡特先生来访。”
批阅公文的动作一顿,凯斯特像是扔垃圾一般,将手中的公文一抛,随即笑道:“让他进来。”
殿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西装,高廋,蓄着白须,但是却十分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
面相上看去,年龄似乎已近花甲,可是背却依旧挺得笔直,浑身带着一股独属于年长者的沉稳。
“参见陛下。”卡特正欲单膝跪地行礼,却被一本飞过来的奏折给打断了动作。
“免礼了,快滚过来坐!”凯斯特笑道,“你这老东西,怎么有闲心过来找我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一般来说,除非是国王的召见,以及事关国本的大事,任何非皇室成员在面见国王之前都需要提前进行预约。而卡特,维多利亚联合魔法学院当今的那位校长,却是额外破例的。
无奈地笑了笑,卡特止住了下跪的动作,只是将那份奏折捡了起来,然后又几步走到了书房的会客沙发上,坐了下来。
期间,随意扫了两眼奏折上的内容,恍然道:“那帮没脑子的东西又整出什么事了?”
“还能怎么样?无非就是想对几条铁路的所有权下手,顺带想要在安普敦市的海运中争取份额,以及减少对联合学院的预算拨款……”
“什么?!”前几个还好,一听到最后一个,卡特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想他的减老子的预算?!真当老子好欺负是吧?!我看是那个混账提的!等下我就把他们家的人全给开了!”
“哎哎,先不说这个。”国王摆了摆手,“倒是你,今天怎么有闲心来找我了?说吧,是要增加预算呢?还是想要多几个平民学生的入学名额?还是说又把学校的实验室给炸了……”
“打住!”卡特一手靠在沙发的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沉稳的气势瞬间变得轻浮且散漫,流里流气地说道,“别说得我只会添麻烦似的,说不定我是有好事才来找陛下的呢?”
“好事?”国王冷笑了一声道,“那爱卿你快说说,有什么好事要劳烦你大费周章地过来一趟。”
“他回来了。”
“谁回来了?我又不是你那帮学生……”然而很快,国王的声音就止住了。似乎是想起了谁,脸上顿时带上了难以置信之色,“当真?!”
“确切的说,是他的学生来啦。”卡特将身体往后一靠,仰起头,脸上浮现出了追忆之色,“不过那么多年,总算是听到他的消息了,还以为他已经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他亲自和你说的吗?”
“亲自的话,也不准确吧。”卡特说道,“昨晚他托梦给我,说是他的学生近期会来到维多利亚,麻烦我帮忙办理一下入学的手续。”说着,卡特似是苦恼地抓了一下头发。
“真是的,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嗖的一下又走了,连给我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啊。”
“学生?具体是谁?”
“所以才会说没头没脑啊。”卡特无奈地说道,“不过安德烈应该把他作为大公的信物交给他吧?等到开学了之后就知道啦。”
“不过,他居然真的会收学生。那么在武学和水魔法师上的造诣应该会很高吧?”
“太放肆了!”国王愤怒地敲了一下桌子,“擅离职守三十年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要求我们联合魔法学院的校长给他办这办那的!岂有此理!”
然而两人相视后,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住。
就在这时,书房外突然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殿门开启,一个护卫装扮的人快步走了进来,几步后单膝跪下行礼道:“参见陛下!”
“说吧,什么事。”
“游……游行的人,冲进西城区了!”
国王与卡特两人的脸上的笑意微敛,有诧异之色浮现。卡特敲着沙发的扶手,陷入思索。国王则沉声道:“韦伯斯特放人……不对,是有贵族帮助了他们?”
除此之外,貌似再没有其他的可能。
“不!是有一个东方人!”护卫喘着气,似乎是消息太过匆忙,一路狂奔而来,“有一个东方人从那游行的队伍里走了出来,说自己是那位鸢尾花大公的学生!”
“然后韦伯斯特大人核实无误之后,当场就承认了他侯爵的身份,然后就放行了!”
……
……
时间回到两小时之前。
浩浩荡荡的人潮之中,人群紧紧簇拥着,陈云和约翰在其中艰难地跋涉。
“上下城区?!不是应该是四个城区才对吗?!”因为人潮的呼喊声太大了,于是陈云不得不扯着嗓子去问约翰。
而哪怕这个时候,约翰也没有忘记自己向导的本职,还在为陈云耐心讲解着:“整个维尔根市其实是西边高,东边低的!而那帮贵族和有钱人都住在西城区!于是就有很多人在说,维尔根市其实只有上城区和下城区了!”
“嗷嗷!谁这么把城市分成两个区的?那这样不就是歧视了吗?”陈云又喊道。
说到歧视,他们周边人群的情绪更为激愤了。而后一传十十传百,那原本要作歇下去的游行队伍瞬间又如同打了鸡血似的,顿时又来了精神。
“对!谁分的上下城区!”
“那帮贵族歧视我们!”
“(维多利亚粗口)他们的!”
“对啊!对啊!”陈云道,“为什么他们要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哇!难道他们吃的食物不是我们种的吗!穿的衣服不是我们织的吗!住的房子不是我们盖的吗!”
“对啊!他们为什么觉得高人一等!”
“难道就把我们的劳动当做是理所当然吗!”
“(维多利亚粗口)!”
“所以啊!”陈云呐喊着,突然振臂一挥!
“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我们的权益!今天我们一定要冲上西城区!把他们驱逐出去!一个不留!”
于是那情绪便又如潮水一般蔓延而去,人潮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振臂挥舞道:“今天我们一定要冲上西城区!”
“驱逐出去!驱逐出去!”
“一个不留!”
人潮中,有一些散布在各个位置,动员游行群众的人都以十分茫然的眼神看着陈云。怎么突然间,这场游行就像是被他主导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