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初雪
初雪，他来看我了。
我们很久没见了。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有点想他。
——《日落是一颗橘子味的糖》
姜知杳小跑几步出了校门，唇角忍不住弯起：“你怎么来啦？”
她一靠近，邢识周身的冷意立刻散了大半。他也跟着翘了翘唇角，在满天的雪花里冲她笑了下：“来探个监。”
姜知杳：“……”
也是，她这生活，其实和蹲监狱也没什么区别。
姜知杳歪头，悄悄看了邢识几秒。
很久不见，邢识似乎又变了一点。
男生穿了一件纯黑的大衣，被满天的白衬得越发疏离。他的头发比之前长了，眉眼还是很冷，但和姜知杳对视的那一瞬，黑眸里似乎又藏了点纵容的温柔。
但这温柔持续了没多久，邢识的眉毛又很快拧起来：“你怎么回事儿？”
姜知杳：“？”
邢识看着她越来越尖的下巴和又小了一圈的脸：“你们学校不给饭吃？”
姜知杳“唔”了声：“食堂伙食挺好的呀，每天都有各种肉。”
邢识“啧”了声：“那你这肉吃哪去了？”
姜知杳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想问她怎么瘦了。
“好像是比以前小了点，”姜知杳捏了捏自己的脸，“但我饭量挺大的。”
“外套拉链拉上，”邢识把姜知杳肩上的雪花拂掉，“今晚想吃什么？”
姜知杳眼睛一亮：“可以随便选吗？”
她天天吃学校食堂，很久没开荤了，听到邢识的话，心情瞬间又扬了一个度。
“我晚上只有四十分钟，吃不了太硬的菜，”姜知杳想了想，“我想吃黄记那家的螺蛳粉！”
“……”
“就这个？”邢识脚步一顿，“你不怕有味道？”
“没事，我就想吃这个，”姜知杳态度坚定，“回去洗个澡就行。”
学校的菜口味太清淡，她馋这一口很久了。
“要求这么低，”邢识唇角勾了下，“行。”
他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把手机扔进大衣口袋：“自己看路。”
姜知杳“哦”了声，和他一起抬步往前走。
此时刚入夜，路灯陆陆续续亮起来，给雪花也添了一层暖黄的光晕。两人在车水马龙中并排往前走，在身后留下了一大一小的两排脚印。
姜知杳把下巴往衣服里缩了缩：“你在校门口等多久了？”
“没多久，”邢识把步速放缓，和姜知杳保持一致，“最近累不累？”
“说实话有点，每天都感觉吃不饱睡不醒，我跟你讲，我们学校简直没有人性……”
姜知杳忍不住碎碎念，把附中能吐槽的都吐槽了个遍。但吐槽完又补了一句：“不过累并快乐着。”
“累就早点睡，”邢识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差晚上那点时间。”
“嗯嗯嗯。”
黄记那家店离学校不远，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很快便到了。
“你先去坐，”邢识从后面给姜知杳拉开门，“看看吃什么。”
姜知杳找了个角落坐下，给自己点了份加很多小料的螺蛳粉，要了特辣，还加了一份冰饮。
邢识淡淡把她最后那个勾划去，改成了常温的：“这个不要。”
姜知杳默默举了个爪：“我有点想喝冰的。”
“那你想。”
“能变成现实吗？”
“你觉得可能吗。”
“……”
姜知杳又默默坐了回去。
邢识结好账过来的时候，手里还多了瓶酸奶。
他把酸奶放在桌上，看着姜知杳面前红红的一碗粉：“一会儿别被辣哭。”
“放心，纸巾早就备好了。”姜知杳摆摆手，低头开始嗦粉。
才尝了第一口，她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腐竹加笋，还得是这个味道。”
大概是她吃的实在太香，邢识虚虚靠着座椅，盯着姜知杳看了一会儿后，突然低低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姜知杳咽了口粉，“你快尝尝，可好吃了。”
“我不饿，”邢识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你吃你的。”
姜知杳被他看着，本来还觉得有点别扭，但这粉实在太美味，她吃着吃着就飘飘然起来。
等到一小碗粉吃完，她面前的纸巾也用了大半。
“唔，”姜知杳摸了摸微微鼓起来的肚子，“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你对你的饭量有什么误解吗，”邢识挑了下眉，“这叫多？”
“不多吗？”
“你家那小东西都比你吃的多。”
“……”
“把酸奶拿着，”邢识看了眼时间，“走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走原来的路，而是绕去了另外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没什么人，雪堆的厚厚的，只有一条很浅的车辙。
两人踩在雪地里，在身后留下长长一串脚印。
姜知杳刚想问邢识为什么走这里，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雪人。
雪人很高，头圆圆的，大概堆了有一段时间，鼻子和嘴巴已经覆上了一层新的雪。但即便如此，也能依稀看出古灵精怪的本色。
细看的话，和姜知杳的一些表情还有点神似。
姜知杳眼睛瞬间亮了亮：“这是谁堆的雪人？好可爱啊。”
邢识轻咳了下：“路人吧。”
“这也太精致了吧，”姜知杳轻轻拍了拍雪人的头，“鼻子眼睛嘴巴手，竟然还有王冠。”
“邢识，”女生弯着眼睛，在一片洁白里冲他笑，“我好喜欢它。”
邢识喉结微动，低低“嗯”了声。
“我没带手机，”姜知杳又碰了碰雪人用树叶做的手，“你帮我跟它拍个合照好不好？”
邢识拿出手机，镜头对准面前的人。
他基本从不拍照，相册里除了上课用的取证材料，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但这一瞬间，邢识却鬼使神差的点进相机，对焦好画面后，轻轻按下了快门。
身后的雪纷纷扬扬，落在地上，也飘在女孩儿的发丝上。她穿了件白色羽绒服，伸出经典剪刀手，微微俯身靠近身边的雪人，桃花眼向下弯起，冲镜头笑得灿烂。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邢识当时只随手一拍，拍完就收了手机，催姜知杳赶紧回去。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很久之后，他会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控制不住打开这张照片。
一遍又一遍，描摹她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