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听话
第一次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
牵了一下他的手，但我一点也不开心。
那些人那样说他，我真的很生气。
——《日落是一颗橘子味的糖》
“我操！”那人被姜知杳怼的愣住，下意识骂了句脏话，“你谁？”
“别管我是谁，”姜知杳依旧看着他，“你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眼珠子来回转了转，似乎这才注意到，这是刚才和邢识一起吃饭的女孩儿。
他不甚在意的吐了口唾沫，作势正要起身，突然对上一双陌生的眼。
是邢识。
那双眼里的情绪淡漠至极，又透着极具压迫感的阴冷与狠戾。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有这样的眼神。
那人心里莫名咯噔了下。
姜知杳看了眼挡在自己前面的邢识，又看了眼吓得不敢说话的男人，怕邢识再做出什么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不想在这待了，”她微微使了点劲，想把邢识往外拽，“我们走吧。”
邢识指尖动了动。
他垂下眸，没再管面前的男人，顺从的任姜知杳拽着离开。
转身的前一秒，少年眼里的嗜血尽数散尽。
……
出了面馆往东一点还有个小摊，虽然不起眼，但还是被姜知杳发现了。
她跑去买了两个烤红薯，递了一个给邢识：“你快吃点。”
邢识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烤红薯，迟迟没有动作。
“刚烤出来的，我还专门挑了两块大的，”姜知杳晃了晃塑料袋，“热乎乎的可香了，你确定不吃？”
“姜知杳。”
“嗯？”
邢识目光在烤红薯上停了下，又一直上移到她的眼睛：“怕么？”
“怕什么？”
“我。”
姜知杳动作蓦的顿住。
“暴力，打架，私生活混乱，还有吸毒，”邢识说这话时，黑眸一直锁着她，“这些你不怕？”
姜知杳沉默几秒，突然再次抓住邢识手腕。
但她还没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苟栋西的低吼。
“我操！可算找到你们了！”苟栋西大步走过来，语气里的惊讶遮也遮不住，“小姜你没事吧？”
“栋西哥，”姜知杳立刻回，“我没事。”
苟栋西松了口气：“你还真来了？你自己坐飞机来的？淮塘这么偏，你怎么找到的地方？”
还没等姜知杳回答，他又噼里啪啦说了很多。
“刚才我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赶紧把电话给阿识，他刚说了一句就不见人影了。小姜我跟你说，还好你知道给我们打电话，不然你小命就没了你知道吗，这就是个吃人的地儿。”
“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害你跟着瞎担心。”
“没关系，”姜知杳心里一暖，“谢谢栋西哥。”
“哎没事，”苟栋西摆摆手，又转向邢识，“你他妈飞影腿啊，跑的也太快了，高考跑一千都没见你这么拼。”
邢识看了眼自己被握住又松开的手腕，没应声。
“手续我和柯子都帮你办好了，”苟栋西观察着邢识的神色，“……殡仪馆那边说今晚火化。”
邢识这才“嗯”了声，但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谢了。”
苟栋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问了句：“小姜今晚怎么安排？”
邢识接过姜知杳手里的烤红薯：“她跟着我。”
“也是，这破地儿哪里都不安全，”苟栋西叹了口气，“先去老钱店里待会儿吧。”
姜知杳跟着他们又拐了几个弯，在一家写着“长福店铺”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就是老钱开的超市，哦对，老钱也是我们兄弟，”苟栋西给姜知杳介绍，“里面空间有点小，不过有休息的地方，东西随便拿就行。”
姜知杳点点头：“谢谢栋西哥。”
老钱晚上不在店里，但在墙角给他们留了备用钥匙。苟栋西摸出来开门，侧身让邢识和姜知杳进去。
邢识找了个地方，给手机充上了电，开机后，屏幕一连弹出几十通电话，除了苟栋西他们，其他都是姜知杳打来的。
男生垂下眸，指尖在姜知杳名字上轻轻碰了一下。
“阿识，说起来你还是这店的投资人呢，”苟栋西边说边拿了水和零食过来，刻意把自己的语气放轻松，“怎么样？还不错吧？”
“装修还行，”邢识朝四周看了几眼，“供货商呢？”
“老钱一个亲戚那边的，”苟栋西拆了个面包递给姜知杳，“放心，靠谱。”
邢识点点头，目光转向姜知杳：“在这待会儿？”
姜知杳立刻问：“你呢？”
“我出去一趟。”
姜知杳知道他要去处理火化的事：“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邢识脚步顿住。
姜知杳立刻伸出三根手指：“我保证不添乱。”
邢识本来打算让人在这里待会儿，但碰到姜知杳的眼睛时，目光又倏地软下来。
他低低“嗯”了声：“东西放这里就行。”
姜知杳依言把包放在店里，快步跟上邢识。
夜晚的街上很黑，路也坑坑洼洼的，姜知杳不由走的有点慢，她刚想加快点速度，就被邢识握住了手腕。
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着往前走。
走了一百米，刚拐个弯，就迎面碰上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本来闷头匆匆往前，但走出几步又退了回来。他盯着邢识看了几秒，突然挡住他们的路。
“你……你是林桢的儿子吧？”
邢识蹙了下眉，把姜知杳往自己身后扯了扯：“什么事？”
“哎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男人有些支吾，“那啥，我不是和小桢好了段时间吗，当时借了她不少钱。现在我儿子生病住院了，我手头有点紧，你看这钱……”
邢识掏出手机：“收款码。”
“啊？”男人没料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啊，好。”
他掏出手机，给邢识报了一串数字：“转这些就行。”
邢识没什么反应，很快就转了钱过去：“还有事吗？”
“没了，”男人有点后悔刚才没多说点钱，“那个，小桢这事我也很难受，你们还是节哀顺……”
没等他说完，邢识就拉着姜知杳走远了。
离殡仪馆还有几百米时，邢识突然停下脚步，给苟栋西打了个电话。
“苟栋西等会儿过来，”他低头看姜知杳，“让他陪你在这等我。”
姜知杳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和你一块进去行吗？”
“在这等我。”
“我真的不添乱，”姜知杳声音很低，“……我不想让你一个人。”
但邢识这次态度很强硬，任姜知杳说什么都不松口。
“我一会儿就出来，”他微微俯下身，让自己和面前的人视线齐平，“听话。”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说“听话”。
姜知杳不想听话，但再说下去，就真的是在添乱了，于是她只能点了点头。
苟栋西来的很快，还给姜知杳带了杯热奶茶。
邢识冲苟栋西点点头，又看了姜知杳一眼，消失在路的拐弯处。
附近一片寂静，远处的树丛变成黑压压一片，只偶尔传来一两声怪异的虫鸣。
姜知杳和苟栋西站在只有一盏路灯的街头，很久都没说话。
直到有凉风吹来，把姜知杳的发丝吹到唇边。
“栋西哥，”姜知杳理了下头发，声音很低，“能跟我说说邢识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