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漂泊女床鸾02
对于这种得了自己母亲功德，却总用功德来找男人的鸟妖，钟杳杳虽觉得很傻，但她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毕竟，这功德是这鸾鸟自己的，她自己都不觉得可惜，那钟杳杳更没道理替她可惜。
钟杳杳默默在心里给这只鸟打上了一个“傻”的标签，嘴里问到：“你要找的人，前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钟杳杳的错觉，在说到这人名字时，鸾鸟的声音好像都温柔了些：“前世他叫张度，是碧城外杏花村的一户农家之子。”
钟杳杳替她查到了这个杏花村张度的转世，这一世，他是碧城城西一户富庶商户之子，还是叫张度。
红羽鸾鸟得到了确切消息后，就飞快地飞走了。
……
还真是迫不及待，钟杳杳还没来得及说，这个碧城商户之子张度，现在才九岁。
钟杳杳再一看影像，这次她得到一百五十的贡献值，而林苍苍因为没有需要他出手的地方，便没得到贡献值。
这么一看，钟杳杳又觉得亏，刚才该让林苍苍带那傻鸾鸟去找张度的。
听她在嘀嘀咕咕，林苍苍倒是心宽：“没事，杳杳，别担心。”
钟杳杳点头，她现在后悔也没用，鸾鸟早就飞走不见踪影了。
见影像上还显示着张度的前世，钟杳杳点开看了看。
好家伙，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细思极恐，钟杳杳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这红羽鸾鸟，还真是张度每一世的贵人，自从遇到鸾鸟后，每一世的张度都会比前一世更好。
这上升曲线非常明显，钟杳杳随便看一看便能知晓。
刚遇到鸾鸟的那一世，张度是碧城外破庙中的小乞丐，可怜至极；第二世，是父母双双早亡的贫家子，从小受尽欺辱；第三世，张度是父母健在，勉强能混个囫囵饱的农家子；到了第四世，张度是碧城外杏花村小地主的儿子，日子便不错了；而到了这一世，张度投胎成了碧城城西一富庶的商户之子，更是过上了呼奴引婢的少爷生活。
钟杳杳不禁疑惑，这张度，一开始似乎都命不太好；但自从在第一世他阴差阳错救下红羽鸾鸟之后，倒是都在走上坡路，越来越好了。
难道，这红羽鸾鸟，还有替人改命的作用？难道，这鸟真是神鸟？
钟杳杳把自己的想法和林苍苍说了，林苍苍也觉得奇怪，但他却从另一个角度，让钟杳杳的疑惑不减反增了。
林苍苍说，他小时候曾听母亲说过一些不知道哪里的故事，其中一个故事是这样说的。
说每个人投胎转世都是要看在世时的功德的。好人自然能投个好胎，恶人则不能在下辈子享福。
若有人每一世都是受苦的命，那便是之前作恶过多，上天不肯叫他过好日子。
民间这些传说很多，甚至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的理解，林苍苍听的时候不太相信，现在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了。
这张度，至少连着三辈子，都不算是投的好胎。
但是吧，虽不好，却也是在慢慢变好的。
钟杳杳听了林苍苍的话后，又想着，这张度，真的是普通人吗？
但不管钟杳杳和林苍苍是不是都觉得这张度不太像普通人，没有接到委托，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钟杳杳又接到了红羽鸾鸟的上香。
这次，红羽鸾鸟没了头一次的盛气凌人，她头上的毛甚至都不再油光水滑，趾高气扬地高高竖起，反而左秃一块右断一根的，看着潦草又可怜。
虽然上次这鸟的态度确实很让钟杳杳生气，但看到如此模样的鸾鸟，钟杳杳还是不由惊呼：“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红羽鸾鸟没有回答她，反而焦急地道：“快，快来救，救人！”
钟杳杳看了眼林苍苍，林苍苍瞬间去了人间，她则看着红羽鸾鸟道：“阴阳武使马上就到，你先说怎么回事？”
转眼间，鸾鸟还未说什么，林苍苍已经到了她的身边，钟杳杳看到的影像，也转成林苍苍看到的景象。
只见红羽鸾鸟已经无法维持人身，它现在是一只站起来比人更高的大鸟的模样。
它身上的羽毛原本鲜亮美丽，现在却难看得很。不止它头上的羽毛潦草，它身上的羽毛也是一样，断的断，掉落的掉落。
见到林苍苍，它终于慢慢松了口气，带他去找张度。
原来，这张度，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自从鸾鸟查到他的转世之处，找到他后，便一直守着他。也不知道这一世的张度，是生活过得好了，连脑子也变聪明了还是如何，鸾鸟本不想那么早现身，没想到张度在十岁的时候，就令鸾鸟现了身。
张度说他有宿慧，在睡梦中得到上天指点，他今生有飞升成仙之缘。
他还说碧城外有一座碧城山，山上有个道观名叫凝霜观，此道观中的道长，便是他命定的师傅。
张度一开始先是和自己的父母说要去道观修行之事，只是他父母当时只有他一个孩子，如何舍得，只觉得他是魔怔了，坚持不肯让他离家。
张度那时才十岁，家中有奴仆看着，他出不了门，便叫鸾鸟现身，叫鸾鸟装作预言的神鸟，告知他父母是上天派它来接他去修行的。
鸾鸟现出原形，体型庞大，浑身羽毛鲜亮无比，张度的父母立时便跪着让鸾鸟将张度接走了。
张度走后，两人整日痛哭，也无心打理生意，家中竟渐渐一年不如一年。
而这些，张度自然是不管的。
他叫鸾鸟驮着他到了凝霜观，有鸾鸟在侧，道长哪有不应，很快就将他收作了弟子。
张度跟着道长学些简单的画符做法之类的，和修仙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他不在乎。
张度在凝霜观修行，不过是借了一个修行的名目，和有正当理由住在碧山之中而已。
至于修仙，张度有自己的一套。
鸾鸟不知道张度哪里得来一个透黄如满月一般的玉璧，他在碧山上找了一个无人的山洞，经常叫鸾鸟和他一起修行。
而修行之法便是，鸾鸟在玉璧上打坐，而张度在它对面打坐。
鸾鸟不解，问过一次张度，这是什么玉璧。张度只说有助于修行，鸾鸟便也不再起疑。
奇怪的是，这么修行下来，张度竟然真的习得了法术，且越来越厉害；但鸾鸟却觉得，自己好像毫无长进。
它问张度，可知何故？张度却道，人妖有别，或许妖族修行天生比人族慢些。
鸾鸟生性单纯，对于张度更是从来不疑，他这么一说，鸾鸟便也信了。
张度越来越厉害之后，他便拿碧山中的鸟兽练手。鸾鸟自己是妖族，这碧山中的兽类虽未修成妖，它也不忍心张度无故杀了它们。而且，这些兽类也并未害过人类。
鸾鸟那时候是有些害怕张度的，它鼓起勇气为那些无辜的兽类求情，本以为张度不会轻易答应，没想到他应得很快。
但还没等鸾鸟开心道谢，它便听到张度漫不经心地道：“既然这些走兽无辜，不如红羽替我捉几只妖来让我练手？”
张度自小叫鸾鸟为红羽，他说它的红羽比这世间所有鸟类的羽毛都好看。鸾鸟初听时很开心，此时却觉得他的话惊魂动魄。
什么叫，捉几只妖来练手？
红羽第一次没有立即执行他的命令：“张度，妖和人一样，你不能随意杀害他们。”
张度抚了抚自己的指尖，看着她道：“鸟兽不能杀，妖不能杀，那我杀什么？”
红羽退了几步，明明它比张度高大许多，却觉得张度越来越可怕：“张度，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度笑了笑：“这要多亏了你呀，红羽，没有你，我的修为不可能提升得如此之快。”
红羽被他说得越来越迷惑，它完全不知道张度是如何修炼的，修炼的又是什么，它只知道张度好像突然变成了它完全不认识的人。
亦或者，张度早已变了，只是它太傻，又太过信任张度，所以从未发觉。
张度见它连连后退，突然笑了：“傻红羽，骗你的，你说不杀我便不杀。”
红羽松了一口气，它想，还好，张度只是在开玩笑：“张度，这个玩笑不好笑，以后别这样了。”
张度点头，随后回了凝霜观。
过了几日，张度带着红羽再次深入碧山之中，红羽没有怀疑，跟着他到了他们以前去过的地方。
只见，遮天蔽日的树林中，有一只兔妖被困在了阵法中。
红羽以为张度是带它来救这只兔妖的，看到它便想上前解开困住它的阵法，却被张度手一挥，将它挥到一边。
红羽摔到地上，不明所以，抬头却看到张度张开手指，将那兔妖隔空捏住脖子抬起。不过几瞬，那兔妖便停止挣扎，死了。
不止如此，张度杀了兔妖还不够，还取了它身上的妖丹，当着红羽的面一口吞下。
瘫倒在地上的红羽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它只觉得，张度疯了，或者，走火入魔了。
修行在于积攒功德，提升自己的修为，这种杀妖取丹，借助他人之力为自己所用的修行之法，纵是红羽再单纯也知道不对。
红羽活了五百年，还从未听到过，有人用邪门歪道修行，得以飞升的。
红羽怔怔地看着张度道：“张度，这并非正道，你不该杀妖，也不该吸食它的妖丹。”
张度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红羽：“你不过是只小小的鸟妖，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红羽见他也不再装模作样，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便知自己已经无法再跟在他身边了。
既如此，红羽便只能走了。
到底还是红羽太过单纯，张度哪里会轻易让它走？张度困住了它，叫它常常坐在那玉璧上打坐，自己时常出去找妖吸食妖丹，去哪里都带着它。
张度看到红羽痛心的眼神时，他的心中反而有暗暗的痛快感。
他可能就是天生的坏种，他心中什么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受苦受难，他都开心。妖也一样。
张度越来越厉害，后来，他甚至杀了自己师傅，只因觉得自己师傅总是唠叨他，碍眼。
而后，越来越多的妖被他抓到，他的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红羽不知道他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但它知道，张度肯定成不了仙。
张度不信，他就要红羽时时在他身边看着，看他如何飞升。
红羽自小盛气凌人，这段时间却早没了以往的神气，它知道自己很不聪明，但它能分是非，辨对错。
红羽道：“张度，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杀妖取丹便能成仙，这世上飞升之人便不知有多少了。”
张度嗤笑：“那些人无法飞升，是他们自己蠢，是因为，他们不是我。我不一样，有你在，我定会飞升。”
他说话时，红羽一直看着他。如果以往张度说这种话，红羽只会当作他难得一见的笑话，现在却有些怀疑，他总说有它在一定能飞升，到底是何意？
红羽很快得到了答案。
那时张度刚杀了一只鬣狗妖，并吸食了它的妖丹，和红羽在山洞中面对面打坐。
突然又有一只体型巨大的鬣狗妖找到了这山洞，它一出现，便将不大的山洞挤得更加逼仄。
张度看出这大鬣狗是之前那鬣狗妖的长辈，便笑了笑拂袖起身：“正好，还有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
红羽也站了起来，那鬣狗妖刚想说话，却见到了它身下的玉璧。只听它喃喃道：“乘黄玉璧，这玉璧竟然在你手中？”
说罢，这只鬣狗妖竟然没有朝张度出手，反而要先去拿红羽身下的玉璧！
张度自然不会让它如愿，立刻出手抵挡，红羽也被他的力道甩到了角落里。
红羽在角落里看着不远处的那块玉璧，刚才它听到了这鬣狗妖的低语，它说这是，乘黄玉璧？
红羽从未听过，这是什么宝贝不成？张度只说过这玉璧有助于修行，其他却未提及过，红羽渐渐陷入沉思。
在它没注意的时候，张度和那鬣狗妖已经从洞内打到了洞外。这鬣狗妖修行了几百年，实力不俗，张度一时半刻无法将它制服。
而那鬣狗妖也在心里揣摩，此人修为不弱，它没有必胜的把握。
一人一妖，一时打得难分胜负。
在山洞中的红羽，见两人打到了洞外，便悄悄上前捡起了地上打乘黄玉璧，将它藏到了自己的羽毛中。
它走出山洞，张度不怕它逃走，看也不看它一眼，倒是那大鬣狗妖，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