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闯馆（二）
亭台楼阁，华灯如盖；美酒佳肴，芬芳流转；清歌艳舞，宾客满堂。
“罗阿叔，我听说今天来的不是王爷就是皇子，你怎么不去自荐？”
“怎么，你不想待在学宫？”
“不不不！”小童急得直摆手：“我娘要我好好待在学宫。”
“你娘把你丢进学宫，你不怨她吗？”
“娘说梧桐学宫是天下最好的地方，全天下最厉害的人都在这里，娘说只要我好好待在这里学本领，一定会变成厉害的人。”
男人笑道：“阿宝，你娘是把你输进来做奴仆的。”
“娘说了，没有条件进学堂，就创造条件进学宫。做奴仆怎么啦？只要肯努力，就能比在学堂的孩子学到更多，以后就能变成一个大人物！”
“你信吗？”
“当然！娘的话我都信！”小童放下手里的刀，雀跃道：“罗阿叔你看，我学会雕萝卜凤凰了！”
“我看这是乌鸦吧？”男人摇头：“去去去，把盘子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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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吭呲吭呲的脚步声刚走远，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手里的点心连同盘子被吓得甩飞出去，男人一手接住盘子，连同点心一个不少地接回盘子里，一手抓住我的衣襟：“什么人？”
我喘不过气，连比带划扑腾了几下，男人松开手，退了一步打量我。
“萧晔的……随从……”我一边咳嗽一边答道。
“萧晔？商国三皇子？”他看看手里的盘子，上面躺着两个已经变形的点心。
“从中午到现在没吃。”我缓了口气，指了指他手里的点心：“饿了，过来厨房找点吃的。”
男人大概信了，把盘子递过来：“萧晔？你跟他多久了？”
“不久。”我含糊道，迟疑着伸手去接盘子。
手腕一阵剧痛，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一个直呼主人名讳的随从？”
阿宝连蹦带跳跑进来：“罗阿叔，莫问执事叫你去迎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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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朴的奢华。这两个词奇妙地结合在一起，形容眼前的迎宾殿却是正好。开阔的大厅没有多余的装饰，大小各异的灯巧妙地布置在各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油，明亮，无烟，清香，有些地方光影交错，有些地方亮如白昼；地面错落而又规整的铺着花梨木地板，九株巨大的金丝楠木做成了桌子分别摆在两侧和上方，每张桌子约九米，两侧八张摆成两排，上方摆了一张。
每张桌子上除了吃食和酒，还摆着两盆正开得旺盛的兰花。
琴乐已停，穿着艳丽的乐人正井然有序地从门口撤走，大厅中央只剩一人持剑而立，定神一看，却是神色凛然的大河。
“各位！”上方坐着的三人其中一人开口道：“今日恰逢有人闯武道馆，闯馆人欲挑战咱武道馆莫问执事，莫执事又恰巧在这酒席上。各位不介意的话，权当给大家助助兴。”
一位文质彬彬的青衣男子从右侧后排不情不愿起身，看样子不到三十岁年纪，一边喝酒一边抱怨道：“好不容易喝顿酒，馆主，要不您把我这执事撤了吧！”
上方的人冷脸道：“行，撤了执事，这酒你以后也喝不着了。”
莫问忙赔笑道：“您老就只会拿酒来敷衍我。”边说边朝前走了几步，打量着一脸警觉的大河摇头道：“这人刚刚在铜人关受了内伤，没有三五月恢复不了。馆主，占便宜的事我莫问是绝不会干的。”
馆主半恼道：“得了，你不过想多喝两壶酒，学宫的规矩，你若不应战就算认输，你莫执事的面子要不要我看也无所谓。”
“呵呵呵……”莫问转身面向大河：“你想我认输还是应战？”
大河握紧手中的剑：“战！”
莫问摇头：“这世上怎么这么多傻子？半条命了还战，你想我打我就打吗？不打没面子，打也没面子。”
莫问随手拿起一壶酒倒满杯，一口气喝掉，笑道：“幸亏学宫还有一条好规矩，可以找一无阶无品之人应战，哈哈！”莫问环顾四周：“罗阿！罗阿来了吗？”
让我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男人从暗处走上前去：“禀莫执事，罗阿在此。”
大河的剑法灵动好看得很，一招一式变化无穷，没想到罗阿的身法更是绝妙，不管大河怎么出剑，他都能巧妙躲过。两人在有限的大厅中央跳跃旋转你追我躲，看得我眼花缭乱。
一柱香后，大河的剑终于慢下来，罗阿的步伐眼见也已慢下来。大河突然发出一声大喊，剑式突变，直直向罗阿冲去……
剑刺穿罗阿的胸膛，罗阿的手刀同时击中大河的胸口。
大河以剑撑地，鲜红的血沿着剑尖流入地板。他脸色苍白，眼神愧疚又坚定地看向我斜前方某个位置。
顺着大河的目光，前排一个与女子并排而坐把酒言欢的苍衣男子，不是萧晔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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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事，此战胜负如何评判？”
“我判和。”莫问答得倒是恭敬：“闯关者在内力受损下剑气依旧凌厉，剑招精妙；为求公平，守关者亦克制内力，只以身法和招式与闯关者过招，此等胸怀魄力正是我梧桐学宫大义之体现。最终双方同时击中对方，在激战百回未分胜负情况下，双方仍留有余地，没有置对方以死地之恶念。以我浅见，此战和。”
馆主点头道：“根据学宫规矩，和则算闯关者过关。”停顿片刻，下面一片寂静，便继续道：“挑战执事过关者，得三分。”
“闯关人江大河，今日午时起闯武道馆，胜一关，弃一关，败一关，和一关，共计已得五分。”
“闯馆人江大河，你是否继续闯关？”
大河目光坚定，点头：“继续……”话未出口，一口鲜血喷出来。
萧晔放下酒杯，起身朝馆主抱拳道：“江大河是我的闯关人，我决定放弃，江大河的赎身金，还请莫馆主手下留情。”
“萧殿下说笑了，梧桐学宫向来宾客至上以和为贵，赎身金都是量身定制，定不会让殿下为难。”
两边一阵哄笑，一人大声打趣道：“莫馆主，您这量身定制甚是巧妙，甚是巧妙！”
莫从一笑置之，走到萧晔面前：“萧殿下，您有三位闯馆人，这一位已经放弃，医学馆的那一位，刚刚收到消息已经中毒昏迷，还有一位闯算理馆的，自申时进入迷踪林后至今不见踪迹。”
从背后看不见萧晔的表情，但见他肩头微沉，朗声道：“医学馆和算理馆的馆主，我记得是欧阳先生和穆先生，只要馆主还未宣告，闯馆就还没有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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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殿下！”坐在武道馆馆主莫从旁的银发老者站起来，慢悠悠说道“老夫乃医学馆馆主欧阳治。很遗憾，医理馆闯馆人所中之毒为梦三日，顾名思义中毒者在三日后才能醒来，估计没办法在规定时间内获得足够分数了。”
“在中毒之前，闯馆者共计过两关，得四分。”医理馆馆主欧阳治笑呵呵道：“不过老夫还有一个好消息，您送来的那位病人，经救治已经脱离了危险。”
“至于赎身金，好说好说，容老夫先见见闯关者再和公子商议。”说完笑呵呵地坐下，转头问旁边胡须比头发长的男子：“老穆，你的闯关者还没有找到啊？”
“我算理馆没有暗箭也没有毒气，出不了什么大事，等时间到了把人捞出来完事。”被唤作老穆的男子懒洋洋回应道。
“他那些破关忒没意思。”莫从刚回到座位，吐槽道：“除了把人关里面没别的，苍蝇进去也飞不出来，最后都得闷死。”
“像你这样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懂什么。”算理馆馆主穆白礼翻了个白眼。
“老莫你别说，从你们武道馆出来的不是死就是残，从他算理馆出来的，不是疯就是呆，残暴程度不比你低。”
“论残暴你医理馆认第二没人认第一。”老穆反驳道：“精神肉体双重摧残。”
“萧三皇子这次可得赔个底朝天了！”莫从很是愉悦：“我得好好想想给武道馆置办些什么。”
“别高兴得太早，这单生意你说了不算。”老穆用下巴指了指：“得看她们想要什么。”
上首中间位置，一青一白两女子并排而坐，一个眼波流转，笑意盈盈，一个眉眼冷清，安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