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求医
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一支长相古怪的箭从背后贯穿到胸口，堪堪露出一小节箭尖，乌黑的倒钩恶毒地插在姑娘纤弱的胸口上，箭又短又粗，箭羽竟然也长着像锯齿一样的毛钩，冷酷又恶毒。
“石公子，恕在下无能。”诗华的表哥林郎中毕恭毕敬地向众人行礼：“这箭古怪，贯穿的位置又十分棘手，取箭万分危险，一旦伤及心脉，就无力回天。”
石小风哪有不清楚的道理，只是无法放弃渺茫的希望罢了。
“梧桐学宫医学馆……”林郎中喃喃道：“据说那里有一种刀，薄如蝉翼又削铁如泥。”
石小风抬眼看着萧晔：“那是唯一的机会。”
萧晔脸色凝重地点头，眼神从我身上越过：“大江，备船。”
小馆进来说有人找我，出门从栅栏望下去，诗华一身红裙浓妆，娉娉婷婷站在大堂，古先生的书依旧说得精彩纷呈，但有一半的目光却粘在诗华身上。
“你们找我表哥做什么？”
“救人。”看着诗华一脸欲盖弥彰的紧张，我问道：“你的比赛结束了？”
诗华摇头：“我听说表哥让人从赛场叫走了，哪还有心思比赛。”
“林郎中得了外科榜首，进四强应该没问题。”石小风去医术赛馆找人时，比赛刚结束。
诗华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眼神欣慰中又带着点茫然：“洛晴，你说真的进了梧桐学宫会怎样呢？”
“你想去梧桐学宫吗？”
“他想去。”我猜诗华说的他就说林郎中：“他这三年来唯一的目标就是梧桐学宫。”
“那你呢？”诗华一身艳丽的舞台装扮，在光影之下虚虚实实。
“阿华！”林郎中从楼梯上急急走下：“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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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找来的船停在了离醉仙楼最近的渡口。
两个丫鬟抱着被子褥子急匆匆进进出出，石崇追在萧晔后面：“殿下，小雨已是命悬一线，倘若梧桐学宫……哎，那就是她的命。”
萧晔停下脚步，石崇也稳稳停住：“只是小风，唯一的亲妹妹，哎……”
“吾自会尽力而为。”萧晔满脸疲惫，微微躬身说道。
“不是老夫质疑殿下，殿下准备以什么身份去玄宗门？”
萧晔看着石崇：“丞相以为呢？”没等石崇回答，朝我喊到：“洛姑娘！请随我们同去。”
“去梧桐学宫？为什么？”
石崇打量着我。
“时间紧迫。”萧晔看着我：“到船上我告诉你。”
林郎中上前一步：“可否允在下同去？在下恨无救人之技，但船上颠簸，石姑娘伤情需得万分小心，我可以照看一二。”
萧晔点头：“有劳林先生。”
“梧桐学宫有一些很奇怪的规矩。”在甲板上吹了一脑门子江风后，萧晔终于开口：“梧桐学宫医学馆专治疑难杂症，不分国家地域，不限身份地位。”
“嗯，听起来让人肃然起敬。”
“要到梧桐学宫求医，有两种途径，一是将病人症状写下来，送到任何一个玄宗门邮信局，长则三五月，短则三五天会收到医学馆的复函，复函有两种，一种是白色，医学馆不收治，但会建议到哪个医馆，找哪位医师医治；另一种是绿色，盖着梧桐学宫印章，得到绿色复函的，可按约定时间把病人送到梧桐学宫医治。”
“这是悬壶济世，救人有方啊！”我赞叹道：“那些送过去的病人都治好了吗？”
“至今为止，没听过没治好的。”
“厉害。”我说：“他们的医术难道比御医更高明？诊金一定很贵吧？”
萧晔摇头：“求医者收到的复函里列明了相应的诊金，据说并没有贵到负担不起。”
我看着两手空空的他：“我猜你并没有那张绿色函件。”
“没有。”萧晔看着我：“所以，我只能走第二种途径。”
“？”
“无条件答应他们提出的任何要求，或者成功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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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学宫的条件因人而异，要人家业废人武功算是小事，只要一担番薯两个鸡蛋也不稀奇。据说五年前，乐国皇帝吴世勋为求医，把最喜爱的妃子，天下第一美人作为交换条件给了玄宗门。
“天下第一美人，文慧公主红心妍？她不是在北宸皇宫吗？”
“五年前的第一美人还是林芳芳。”
宸国儒将林震英，以战功闻名宸国，以女儿闻名天下。林芳芳不仅长得倾国倾城，更是知书达礼，能歌善舞，美貌和琴艺均列梧桐榜首。孰知福祸相依，给她带来名誉的，也给她带来了祸事。五年前宸、乐两国在汴城大战，宸国战败，乐国攻占汴城，林震英被治罪。乐皇吴世勋答应和谈并归还汴城，和谈条件之一是林芳芳。
林芳芳被送去和亲，换回了汴城。但林震英被贬，全家被发配至北疆苦寒之地。
宸国用林芳芳从吴世勋手里换回了汴城，吴世勋却用林芳芳向玄宗门换了一次治疗机会。
“玄宗门为什么要林芳芳？”为一个女子得罪一国皇帝，玄宗门此举实在出人意料。
萧晔眼角动了动：“玄宗门说，为了天下女子之平等自由。”
我站起来，任江风吹乱我的头发：“后来呢？林芳芳后来去了哪儿？”
“梧桐学宫，现在已是梧桐学宫音乐馆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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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起一个问题：“除了无条件答应玄宗门的要求，不是还可以闯馆吗？吴世勋为什么不派人去闯馆？”
“他派了，把三次机会都用掉了。”
我愕然道：“是吴世勋找的人太弱，还是玄宗门的规则另有玄机？”
“乐皇派的第一人，是智勇神将李太奇，也就是以区区五千人攻占汴城的乐国第一名将，闯的是梧桐学宫兵法馆；第二人是名震棋坛十余年来从无败绩的棋圣柳钰；第三人，却正是当时琴貌无双的林芳芳。”
“都输了？”
“是的，都输得心服口服。”
很有意思。玄宗门的神秘与强大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
“你估计他们会跟你谈什么条件？”我很好奇。
“我不知道。也不打算谈。”他随手往江里扔下一颗石子。
“我准备闯馆。”
“佩服佩服。”我在震惊之余不得对他刮目相看：“公子要闯哪个馆？”
“算理馆。”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我的眼睛：“而你是我的闯馆人。”
玄宗门的条件太刁钻，萧晔不想赌。
“我不答应呢？”我苦笑着，眼前这个人，非亲非故，我脑子坏掉了也不至于会为他搭上性命。
“倘若闯馆成功，条件任你提。”
我不是玄宗门，自然提不出什么过分的条件，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我提出过分的要求，又有什么能力要他兑现。
“倘若闯不过呢？”我笑着问他。
“你能在半个时辰破解星踪图，小风和我都觉得你……”
“我问的是，倘若闯不过呢？”我打断他。
据说闯关前要签到一份契约，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成不一定功成名就，败轻则失自由，重则失性命。
“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答应？”我轻轻拨开萧晔抓住我手臂的手：“你们的事，跟我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洛姑娘……”萧晔脸色难看：“你若不愿………”
“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我打断他，转身朝船仓走去。
石小风站在船仓门内，稍稍侧身让出一条路，我从他身边走过，江风吹进来，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药味。
“吴世勋得的究竟是什么病？”我停在一步之外，问道。
“心脏病。”石小风愣了半晌，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