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袖鼓舞

    “徇私舞弊很寻常，但你知道你的朋友想要什么吗？”

    “想要什么？难道参加比赛不是为了赢吗？”

    “赢了之后呢？”

    “赢了之后？”我坐在蓝山洛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看不到我的。

    “每个参加叁才节比赛的人，都不是为了单纯的赢。”

    我诚心讨教：“比如说？”

    “我得先算算值几坛春江醉。”

    没等他算好，鼓声敲响，赛事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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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知道诗华跑江湖卖艺，没想到她的艺如此美轮美奂动人心魄。

    她一身天水碧，腰系红绸，脚踏鼓点，旋转，跳跃，翻腾，长裙如浪花翻腾，红绸如浪里飞鸥，时而穿云过，时而戏浪尖。

    舞台上立着一面巨大的双面鼓，打鼓的是卢伯，在鼓的背侧，卢伯坐在一张高椅上，脸上皱纹如刀刻，一条腿撑在地上，另一条只剩膝盖以上的断腿分外扎眼。他眼缚红绸，一下一下地挥动手里的鼓槌，每一下都铿锵雄壮，气势蓬勃。

    “战鼓。”蓝山洛自言自语：“有意思。”

    瞬息间，灯光变暗，鼓声突变，诗华如一条被困的鱼，在滔天恶浪里挣扎，呜咽，倒下，又站起来，她奄奄一息，又奋然重生，誓要化鱼成龙。

    而后，一道闪电，一声战鼓，诗华的长袖，变成飞槌，击中了战鼓，从轻至重，从慢至快，在旋转中，碧色长袖精准击中巨鼓，红绸一圈又一圈像漩涡一样把她裹在中间，直至最后，她飞离地面，长袖如龙，傲然盘旋，从众人头顶飞过

    鼓息灯落，诗华轻落在三楼回廊上，长袖轻收，回眸一笑，如霞光潋滟。

    掌声喝彩声震耳欲聋。

    “这飞绳和停风阁的相比，还差了些。”蓝山洛挑刺道。

    我抬头，正好可以看到三楼的角落里，林郎中手中慢悠悠收着绳子，看着走向自己的诗华，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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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时间，我带着小泥回到了醉仙楼。

    小泥绕着醉仙楼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跑了个遍：“洛姐姐，你真的是这里的管事？”

    “怎么，不行吗？”

    “不是，你在停风阁的时候多懒啊，只管吃吃喝喝、养鱼种花、逛街睡觉，多演一场都不肯……”

    我白了她一眼：“你以为舞台布景道具都是自己长出来的吗？我熬夜干活的时候你在干嘛。”

    小泥赔笑：“我错了我错了，洛姐姐你在我心中是顶顶厉害的，蓝总管是这个。”她伸出一根大拇指：“洛姐姐你是这个！”她又在旁边加了一个大拇指，伸着两个大拇指在我鼻子底下晃：“双倍厉害！”

    “得了吧，你个马屁精。”我拍开她的手。

    “洛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停风阁？你不在的时候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个小丫头终于忍不住探口风。

    “回去干嘛？”

    “洛姐姐，你是不是在生蓝主管的气？你走之后，他骂了我好几天，骂不动了，就自己生闷气气了几天，洛姐姐你知道他挑起自己的刺来那才叫狠！”她假装打个激灵，把我逗笑。“洛姐姐，你会回去的对吧？”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回去？”我逗她。

    “你种了那么多漂亮的花，做了那么多新奇的玩意，还有那让楚怀楼羡慕嫉妒的舞台……”她又探过头来笑得贼兮兮的：“还有，你藏的银子还在那呢！”

    “你这小贼，又偷银子买零嘴了？”我凶她

    “没有没有！”小泥连连摆手：“不过我告诉蓝总管了……”

    我盯着她摇头：“没骨气的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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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柳梢的时候，蓝山洛出现在醉仙楼门口，他在平平无奇的“人间烟火味”牌子前停了好一会。我见他一直没进来，便走出去站在他身旁，从上到下又看了几遍那几个字：“这个，有什么深意吗？”

    他看我一眼，踱步进门：“如果我没猜错，这是石小风师傅的字。”

    我退后几步，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字虽丑了些，但挺顺眼的。

    小泥早早就在庭院燃了驱蚊香，她烧了两个炭火小炉，一个煮茶，一个烧铜锅，锅里的大骨汤已经熬了一个时辰，香气四溢。

    小泥把片成薄片的牛肉放铜锅里片刻，分到几个碗里：“太香了太香了！洛姐姐我们上次涮铜锅还是去年冬天呢！”

    我跟小泥吃得欢快，蓝山洛却没有动筷。

    “蓝总管，我给你调的料碟没有芫茜！”小泥见蓝山洛一脸不高兴，探过头去确认了一下。

    “驱蚊香有丁香味，园子里种了薄荷草，栀子花，给客人送餐的推车，大厅里的大风扇，都是你做的吧？洛晴，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我捞起一个丸子放进他碗里：“谁知道呢，可能过几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