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游塘岸
吴桐走在塘岸县的街上，此时百姓的门前挂着灯笼，街上的小贩卖着吃食，孩子们在大人的照顾下指着灯谜思索，一片祥和之色。
吴桐左手拿着一个灯笼，右手拿着糖葫芦，这些都是王管家买给他的，他也没有推辞，一边走，一边吃着，心情格外放松，不多时，就走到了湖边。
湖为云湖，听当地人说原本只是一个淤泥塘，不知哪一年发了水，塘中水越积越多，干脆修了下，成了如今的云湖。
湖边柳树已经抽了芽，在微风的轻抚下，左右摆着。湖边有几对男女正在互诉衷肠，旁若无人，吴桐倒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忙走过去，不过他马上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许郎，这是奴家在城外寺院为你求到的的护身符，院中师傅说可保平安。”吴桐刚想向对面打招呼，走近却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声音一下哑了，呛得咳嗽了几声。
那男女听到后面有人，原本牵着的双手连忙松开了，转头向后看去。
“吴兄！真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你，真是有缘。”男子不是外人，正是许晏清。
“啊，哦！哈哈哈，晏清兄，真是凑巧，哈哈哈，你忙你忙。”
吴桐正准备离开，许晏清却拉着他的胳膊，对那女子说道：“小婉，这就是我经常向你提起的吴兄，我与他可是一见如故。吴桐，这是陆婉儿，是在下的许嫁（古代的未婚妻）。”说完他挠了下头发，似乎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介绍她，有些难为情。
“公子好。”那还红着脸的陆婉儿听到这话，也是头埋低行了一礼。
“哈哈哈，你也好，额，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哈哈哈，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这个灯笼不错，送于二位。”吴桐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他的脑袋也有点空白。
那许晏清见到吴桐是单身一人，有些失望道：“吴兄是只身来此？”
“不是，跟王管家一起。”他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
“吴兄，这云湖相传曾有一对殉情男女在此跳湖，两人相爱至极，可却要被拆散，一气之下便投了湖，所以如果是未婚男女来此，便能永结同心，若是双方已经订婚，便能白头偕老，不过吴兄是外乡人，不知罢了。”
“是嘛，没想到还有这等说法。”怪不得他发现这路上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
“吴兄尚未婚配？”
“应该还没吧！”他想起京城莫将军的那桩婚事，不过等自己回去，这靠不住的大将军应该已经返回边境了。
“婉儿家中还有一位妹妹，年方二八，也是俏丽佳人，我看跟吴兄倒是年纪相仿，不如……”
“晏清兄，此事万万不可，我等读书人当以报效国家为己任，如今功名未取，北方又虎视眈眈，海上还有倭寇横行，大业未成，怎能谈儿女私情。”
“吴兄不愧是我辈性情中人，此话一出，正中晏清心地。”
吴桐看着面前突然慷慨激昂的男子，感觉事情怎么偏离了方向，又连忙正色道：“晏清兄，古之圣贤又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观你与陆姑娘乃是天作之合，所以早日结为良缘甚好，在下还有不便之事，先告辞了。”
吴桐说完连忙小跑着离开了，他怕再多说一会，这许晏清要跟着自己走了。
湖边，男女二人相视一笑，继续花前月下。
云湖不大，不多时便走到了另一头，这里接近城郊，已经见不到人影了。
他坐在湖边的草地上，驱散了身边的人，独自看着面前的风景。如果没有食心案这等糟心事，其实塘岸县的景色很好，湖对岸连着山脉，连绵不绝，湖中还有人正在划船，船上正有人饮酒高歌，寄情于山水之间，尤为不错。
不知什么时候，吴桐身边多了一位穿着破旧道袍的男人，两人都没有开口，共同望着眼前的景色。
不过，那道人终究没有按耐住，开口问道：“殿下专程在此处等我？”
“众人都觉得案件结束了，可我觉得才刚刚开始。”
“殿下没什么想问的？”
“这食心案皆由你而起，也因你而亡，你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又为何知道我要来此？”
“哈哈，殿下信命吗？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修道之人说话永远是这么神神叨叨，你与他是同一人？”
“之前是，之后也是，但现在不是。”
“那我如何称呼阁下呢？”
“叫我为‘武’吧，殿下不觉得好笑吗？‘文’自称善，却让你见识了天底下最毒的恶，而我自称‘武’，殿下反而见识了至真的善，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有趣。”
“那么，武先生，诊金是什么呢？”
道人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殿下忘了那石有天为何发疯的吗？”
…………
已至深夜，塘岸县依旧灯火通明，人们似乎是压抑了太久，要尽情释放自己。
吴桐回到客栈的时候，刘郎中与李员外正在店中饮酒，二人此次云州一行几经波折，心境较刚出京城已截然不同。
“这次食心案多亏了殿下，不然真就让那石有天逍遥法外了，我敬殿下！”
李员外见状也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二人对着坐在对面的吴桐一饮而尽。
二人酒量稍差，不多时便有了醉意，于是便各自回房休息。吴桐坐在桌前，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思绪万千。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检查了自己身体，并无异样，可那日石有天剖开自己的身体却说自己无心，而道人也说诊金是自己的心，人能有几颗心呢？
那‘文武’二人体态神情并无二人，可言行举止又不是同一人，那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目的又是什么？
他用手指沾了杯中的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心’字，认真观摩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
吴桐离开后，店中伙计来收拾残羹剩饭，看着上面桌上竟有一个血红的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