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嗯,不计前嫌还是有点困难……
首先,其一是私方:合欢丹。
丹修内部出现了一股由七长老新的势力,他们暗中研究此类禁忌之丹,试图篡夺丹修的权利。
双修之术本应为合欢宗一派,最是不入流。但如今却是本末倒置,丹修迷上了双修之术,而合欢宗则是炼上了丹药。
想来是有取代丹修之趋势。
大长老道:“我认为,许是有外敌潜入丹修内部,意图破坏丹修的根基!”
其次还有一重要问题:
药材供应出现了严重问题,一些稀有药材因为过度开采而濒临灭绝,这对丹修无疑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植物类还好说,矿物类近些日子被那器宗垄断,让本就贫瘠的丹修雪上加霜。
“宗主,此时未得外人得知。”
最后,大长老强调,丹修内部的年轻一辈缺乏经验,对炼丹之术甚是松弛。
温慈宁:……她本就是最头疼这些了啊!!!
“据老朽所知,年轻一代的丹修们过于依赖传统的炼丹方法,缺乏经验也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长此以往,丹修必将走向衰落!”大长老一脸凝重地说道。
温慈宁深吸一口气,“那么,大长老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大长老微微颔首,沉默许久。
“无妨,此时刻不容缓,回头再容我想想。”温慈宁饮下最后一口茶,轻放茶杯,转身走出了门外。
屋外是叽叽喳喳的小辈们,在争论着刚刚那女修。
“师父!”
“如何找到没有?”
杨深支支吾吾答道:“没,没有!”
李易安跳起来说:“师父你别信他,他指定是被美色耽误了。”
“哦?”
就这样,小徒弟们一人一嘴将刚刚的经过如实还原。
“对!就是这样!”
“他要是下次真被邪祟吃了,那也是他活该!真的,看见漂亮女修就走不动道儿!”
杨深辩解道:“我,我才没有。”
温慈宁安安静静听完小鬼们叽叽喳喳的一番话,这才开口:“当真不是?”
“是,也,不是。”
“那就先不管,我有要事交给你们几个。”说罢将自己的几个弟子拉至跟前。
“师父,什么事儿啊?”李易安眼巴巴地瞅着,似是师父即将委以重任。
“下个月都留在丹修吧。”
“啊?”
“为什么啊师父。”施锦荷有些不情愿,但尽量不展现出来。
虽从未和师父提过此事。
几人心里都清楚的很,他们与丹修不合。
“最近宗门里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私下调查一下。”
“什么事情啊,师父?”李易安好奇地问道。
“有人在暗中捣鬼,导致我们的药材供应出现了问题。去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在搞鬼。”
“可是,师父,我们跟其他宗派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他们肯定不会配合我们的。”施锦荷面露难色,有些为难。
前些日子,就属她和丹修们吵的最凶。
“那可如何是好。”温慈宁有些苦恼。
施锦荷也不愿师父为难,道:“但药宗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师父放心吧!”
“放心吧,师父,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李易安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你们都记住,做事要小心谨慎,不要轻易相信……”温慈宁叮嘱道。
下一秒,她的徒弟们就跑没了影儿。
就这样,崔霜晓几人被师父以学习为由,寄养在了流华峰。
温慈宁表面上云淡风轻地对丹修大长老说:“为期一个月,改改丹修的问题。”
实则内心哭唧唧:呜呜呜,一点都不想送到丹修那里去,呜呜呜,丹修那帮人怎么这么没用啊。
大长老将几人领进丹修的住持,叮嘱道:“还望几位能保守住此事。”身为大长老,他也不想丹修因此乱了套。
施锦荷和李易安点头如捣蒜,此时,大家都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崔霜晓找到了关月,但看样子,关月似乎是有所隐瞒。
崔霜晓来到关月的住处,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一紧。只见关月正弯着腰蹲在院子里,在一个大桶前用力搓洗着一堆衣服。
那是众多丹修弟子的衣物,像是在洗很多弟子的修士服。
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似乎没有察觉到崔霜晓的到来。崔霜晓快步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仔细查看上面的伤口。
崔霜晓上前攥住她的手腕问道,“她们还打你了?”
顺着关月身上的伤口瞧去。她的手上满是冻疮,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和搓洗,已经变得通红,手背上还有几处较深的伤口,显然不是仅仅被洗衣板摩擦所致。
”手受伤了就不要再干这些活儿了。”说罢,崔霜晓将她一把拉开,自己敲打起衣服来。
关月慌乱地摆摆手,道:“不用不用,还是我来吧。”
关月接过木盆,只是继续说着:“没事没事,一会儿就洗完了,不打紧的。”
屋外走来的正是一众丹修弟子,瞧见关月,倒是起了兴致。
“上次就是你,害得大师姐受罚。”
“她做错了事,就是要受罚的。”关月执拗地回答,尽管在那之前,她也同丹修一样崇拜着云泱师姐。
“呸,养不熟的东西。”
关月默不作声,她在丹修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她总不能因为能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就颠倒黑白吧?
能明辨是非,总要好过那些趋利附势的丹修吧?
关月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到那群丹修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低着脑袋,揉搓着盆里的衣服。
她没有惹任何人,但下一秒,一个满是泥点子的修士服却是直直砸在了她的脸上。
“帮我把这件也洗了吧,关月。”
污水顺着衣物流在她的脸上,关月只是默默地说了一句:“哦。”
崔霜晓看着关月狼狈的模样,有些心疼。
“关月,你没事……”
那丹修好似才瞧见关月身旁的崔霜晓,带有讽刺意味地笑了笑:“我当是谁,哟,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崔霜晓只顾着将关月的脸擦净,头都没抬一下。
“别在你那发什么羊癫疯,我不吃你那套。”
“你!”
那丹修刚要发作,却被一旁的同伴拉住:“别惹她,她后头硬着呢。”
就这样,几人这才作罢。
待那几名丹修女修走后,关月只是默不作声地揉搓着盆里的衣物。本来都要洗完,好好的一盆衣服,又被弄得脏兮兮的。
崔霜晓不知要怎样安慰她,“关月……”
她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是帮她出气,出的了一时,能出一辈子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许久,关月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神情。
关月哽咽道:“算了,就这样吧,霜晓。入了别人的因果,对你也没有好处。”或许她生来便是如此,何必再害了旁人。
崔霜晓在一旁有些慌乱:“不,不是这样的,关月。”
“这是我的因果,我应得的。”关月扬起脸,眼泪纵横,甚至带些许恳求。“别管我。”
……
关月是逃难来的,正元山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寻仙问道,另一类是无家可归。
关月属于后者。在她自己的眼中,好像她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她的母亲原本只是被卖到府上当妾室的,怀上她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要争取一下老爷的宠爱。可惜,最终生下来的却是一个女孩子。
本来母亲还打算和刚出生的男婴交换一下身份,但不幸的是,此事被老爷发现了,于是便把母女俩一起扔进了牛棚里。
“行为不端的人,还留在府里干什么!?”
从那以后,关月的生活就彻底改变了。
自从她有记忆以来,母亲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好脸色看。
“你要是个男娃娃,老爷就绝对不会这么对待我们了!”母亲总是这样对她说。
而从小到大,无论关月做什么事情,似乎都是错的。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过,让周围的人都对她充满了厌恶和嫌弃。
“这也干不好!”又是一顿责骂。
母亲会在雨天拿针扎她的手背,会用藤条抽到直到她再哭不出声音来。
至于父亲,她没有什么印象。
甚至对于那张脸,从来都是她从角落偷看到的。父亲似乎是从来都没来瞧一瞧母亲和她。
就好像没有存在过。
她也曾奢望能像那些姐姐们一样,在院子里肆意奔跑,会被母亲用那种满眼爱意地看着,会被父亲一脸宠溺地瞧着。
可是她根本配不上这样的“殊荣”啊!她怎么可能会有呢?
在她十四岁那年,她那一直对她不闻不问、仿若陌生人一般的父亲却突然间想起了她。
而这所谓的“想起”并不是出于愧疚或者父爱,仅仅只是因为他需要利用这个女儿来达成他的目的——将她嫁给那个已经年逾不惑之年的张员外做小妾。
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就要成为一个四十岁男人的妾室,仅仅只是为了讨好那张员外。
多可笑。
但父亲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冷冷道:“和你娘一样,不好吗?”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这样,好吗?
母亲似是很高兴,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之情,围着她直打转儿。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她不知道,她只有十四岁。
她终于知道了真相,原来那个张员外竟然有如此变态的癖好——喜欢虐待女人!
而且据了解,在他手中丧失性命的女子已经多达数十人!这一事实让她惊愕不已,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所面临的竟是一条绝路,毫无生机可言。
她想逃,却逃不掉。
一次次被抓回来,毒打,一遍又一遍。
她一次次问自己,她算什么,她是什么?
没有用。
天空中乌云密布,沉闷的雷声不时传来,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雨的来临。她站在黑暗的街角,紧张地四处张望。
雨水开始倾盆而下,打湿了她的衣裳,但她却毫不在意。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她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冲入雨中。
雨幕中的街道显得格外冷清,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映照出她孤独的身影。
她,想活。
每一步都带着坚定和决绝,仿佛要将过去的一切抛在身后。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个地方充满了恐惧和痛苦。雨越下越大,路面渐渐积水成河。她趟过水流,鞋子里灌满了冰冷的雨水,但她依然咬牙坚持着。
终于,她看到前方有一丝光亮,那是一个无人供奉的庙。她冲进破庙之中,浑身湿透地靠在柱子旁。
庙内,有一个瘸腿的乞丐,那乞丐约莫着六十来岁。
“孩子,饿了吧,来吃点。”那是她头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情。
但就算如此,不到半月,老乞丐便死了,死在了给她带馍馍的路上。
他手里,还攥着两人攒了好久的钱买来的半个烧饼。关月找到他的时候,烧饼还有温热,被老乞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这烧饼,她们没偷没抢,是她们名正言顺买来的。
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没有!
就连名字,都是老乞丐给她起的。
曾经的名字,与那街边的畜生,没有什么差别。
“反正你也无家可归,我也是,不如跟了我姓,以后我俩相依为命。看天上的月亮,皎洁无暇,老妪我也没读多少书。”老乞丐笑盈盈地摸着她的头发,仿佛彼此间都有了依靠。
“关山月,关月,好不好听?”
“好听。”
关月眼里满是泪水,她再也遇不到,一个愿意留下她的人了。
……
她不值得,人间再美好,都不是她有的。
“关月,这是她们的错,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吗……”关月喃喃道。
她不明白,她只能一遍遍地欺骗自己,这些都是自己的报应,不然,又该如何呢?
崔霜晓站在屋檐下,神情认真地对她说:“对,不是你的。”
“关月,该有的,我们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