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酸与甜
“陛下觉得呢?”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却因为雨声过大导致宋铃兰一时没听清,她凑上前去又问了一遍,可那人任由她如何追问也不再发一言。
一阵携雨之风刮来,宋铃兰打了个寒战,强打起精神看着亭外的风光。
亭外的风光普通,可穿梭在此风光中的人却让她眼前一亮。
——是方育!
他正举着伞往赏芳亭处寻来。
“见过陛下,见过凤君。”他弯腰致礼后才将手中的罗伞递给二人,祁仲桐接过后给了连潮一把,冷着声音说道:“陛下跟臣走吧。”
宋铃兰点了点头,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脾气,见他撑开了罗伞便连忙走到他的身侧去,跟着他的步伐往长昆殿处走。
他步子迈得大,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去,只是还有一事奇怪,为何明明撑了伞,还是有冷冷的雨丝拍打在她脸上。
她看了一眼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人与他商量道:“你能不能把伞放下来点。”
祁仲桐低头看了她一眼后,没有动作。
她又央求了一遍,挽着他的手臂说道:“寡人刚刚都帮你捂住耳朵了。”
那伞往她的方向倾了些,遮住外面的风雨。
雨未歇,滑落房檐如玉珠滚过,砸在青石板上,一片碎玉之色。
宋铃兰进了房间便连忙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来换上,又急忙吩咐连春去烧一壶热水来,取了架子上的干净帕子揩着湿漉漉的头发。
连笙倒是贴心,给她燃了一个小火炉送到厢房之中,还顺带送来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这是我亲自看着熬的,陛下快饮下,去去身上的寒气。”
宋铃兰捧过他递来的姜汤仰头饮下,可是周遭寒凉未散惹得她忍不住地瑟瑟发抖,急忙伸手往火炉的地方探去。
“我去帮连春姐姐添柴火,陛下且等等。”他说着话急忙往外奔去,宋铃兰看着跳动的焰火觉得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晕。
她忍不住又向火炉靠近了一些,手掌几乎要摸着那跳动的火焰时背脊处却贴上一片温暖,从她身后贴住她的人伸手将她差点探入火中的十指包住,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手怎么这么凉。”
“都怪凤君舍不得给寡人撑伞。”她虚弱地说着,忍不住攒动身子往火炉处靠去,祁仲桐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紧紧贴着她的身躯说道,“臣没有撑嘛?整个伞都在陛下那侧。”
“那就怪凤君怕雷声非要拉着寡人淋了那番雨……才变成这个样子。”她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祁仲桐更抱紧了她一些,在她的脖颈处哈气为她暖着身子,“是臣不好,这样可暖和些?”
“水来了水来了——”连潮叫嚷着将刚好的水提进内室里面往准备好的浴桶里倒去,宋铃兰起身,脚步虚浮地向内室里面走去,祁仲桐连忙站了起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奴婢来吧。”连春放下水桶便连忙上前去接应,祁仲桐推开了她的手将宋铃兰从膝弯处横抱起来往内室走去。
连春知趣地放下帘子,又将屏风移了过来挡在前面,唤了连潮一起去门外守候。
“你在这做什么,去唤连春进来。”她的声音嘶哑,推了推面前的人。
祁仲桐没有应声,伸手解了她的锦绣腰带,宋铃兰着了急,右手握成拳锤打在他的肩膀处,只是她身子绵软,那拳头打在他身上就如同挠痒痒。
他把那腰带蒙在自己的眼睛上,再次伸手替她解开外衣:“陛下何必害怕?你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臣伺候你哪里不合规矩。”
他语气里了有了些酸味,宋铃兰不解是何事让他如此,翕张着嘴唇说道:“你若有什么不满的地方直说便是,不必如此羞辱寡人。”
“是羞辱吗?”他嗤笑一声,抱着她扔进浴桶之中:“那陛下对臣所做的一切不也是羞辱吗?”
热水覆过她的头顶,她刚没入水中就被一双大手捞了起来,她强打起精神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听见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放回去的滇国质子如今成了储君,两姓联姻,一堂缔约,陛下好计谋。”
宋铃兰能感觉到他的怒火滔天,那握着她玉臂的手突然收紧,有凉薄的唇紧紧地覆在她的唇上,把她想要解释的话堵回唇齿间。她的神思有一瞬间的清明,注视着面前还蒙着腰带的人良久,在他将温暖探入她口中的时候不由得奋力挣扎,扬起的水珠打湿在他的衣服上,却引得他心口处更是泛酸。
也不知被他吻了有多久,宋铃兰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沉入水中。
她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那人的叩问:“陛下不是一直在等臣回来吗?”
不等了,她早就不等了。
她的身子一会儿热一会儿凉,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样都睁不开,耳边有连笙呜咽的声音,她想开口安慰喉咙处却像被熏了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有苦味贴在唇边,她下意识地撇开了头,又有一个讨厌的手掌把她的头掰了回去,把那苦涩的汤药喂进她的口中。
她不满地往远离那手的方向蜷缩而去却又被一把捞了回来,有香软的东西摩挲着她的唇瓣,她张口欲咬却被那突然灌入的苦涩汤药浇灭了热情,可在苦涩之后总有一瞬间的香甜。
她开始期待它来,又开始害怕它来。
也不知道尝了几口甜几口苦,头晕晕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身后处有一温暖一直与她相贴,她往那处窝了几分,又听见额头上方传来一声叹息。
半夜她又觉得有些炎热,踢了被子欲从温暖之处逃离,刚往前拱了半分又被压了回去,她再来一次也还是这个结果。
耳畔有熟悉的声音,慵懒又冷静:“你跑什么?”
“祁仲桐,寡人早就不念你,早就不等你了,寡人一点也不想你。”她模模糊糊又语无伦次地说着。
身后贴着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直,而后更用力地扣住了她的腰惩罚似地咬了下她的耳垂说道:“小骗子。”
“不要你了,寡人不要你了……寡人身边有连潮,连笙还有好多好多贵族男人……”她还在呓语着什么,祁仲桐摸了摸她的额头把她转向自己,在她眉心处轻轻落下一吻低低地言道:“就是不想只做为连潮待在你身边才离开那么多年。”
这个夜,她睡得极不安稳,身子也忽冷忽热,耳边还一直有人说话的声音吵嚷,她难受的蜷起身子把锦被撩过头顶才勉强熟睡。
是晨,微光万丈,一丝一缕探入长昆殿的厢房之中。
面色带红的女子依偎在男子的臂弯下,红润的樱唇时不时地翕张,她一扭身子那拥着她的男子便会拍一拍她背部,轻轻安抚。
她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眸还未睁开手却举过头顶向上伸了个懒腰,她抬腿往身旁扫去,突兀地肉感让她倏忽间睁开了眼睛。被她压着的人熟稔地把她的腿推下去然后将自己修长的腿反压回去。
她闷哼一声,伸出双手欲将那腿挪开,只是不知为何越搬越压得紧。
“你醒了。”头顶传来一人清亮的声音,她停下动作往声音发出处望去,祁仲桐正看着她,移开了放在她背后的手动作轻柔地拨弄着她额前的乱发,他见她面色潮红不由得探手在她额头上:“还未退热,得继续吃药才行。”
宋铃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到昨日是他以嘴渡药脸上那红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再休息一会儿吧。”他向她的方向拱了几分,下巴抵在她的秀发上闷闷地说着,“皇上昨晚说了好多让人伤心的话。”
她想询问,张开口时却觉得嗓子干得冒烟一句话也说不来,索性推了推他示意自己要下床喝水。
祁仲桐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一颤,自顾自地将她的动作解读了一遍:“喝水呀?好啊。”
然后,然后又变成了以口渡水。
她气得在他背后捶着,只是这般动作更如隔靴搔痒一般,让他眼神不由得一暗,擒住她的手臂压到两侧,又贪婪地吻了下去。
她的手心处突然一凉,察觉到自己的手里被他放进了一样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摸索上面的纹路,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那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兵符。
祁仲桐松了口,撑在她的上方打量着面前人:“臣把兵符给你,陛下便不会再怕滇国储君要挟,若他再说出那些放肆的话来——臣会陪着陛下将其诛之。”
“那你不怕寡人有了这兵符第一件事情就是废后吗?”她说完话便后了悔,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避开眼前人的目光。
他把她的头掰回来逼着她与他对视:“陛下若真做到如此无情无义的地步就休要怪臣断情绝意了。”
“哦,还有,这虎符本是两块,陛下手里的不过是一半罢了。”
“……”
他浅浅一笑后又放下身子,将她揽入怀中后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她的秀发哄她入睡。她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他的低语:“臣是陛下的臣,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不过公主宋铃兰只属于祁仲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