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皇帝的要求
马车行至宫门前,凌余下了马车。
朱红的宫墙高耸入夜空,琉璃瓦片在宫灯下反射出炫彩之光。
他抬眸看了一眼,眼底隐有嘲弄。
深宫大门闪开一条缝隙,引路的侍卫出来迎接。
“小人见过大人,请大人随小人前来。”侍卫弓腰站至一侧,恭敬等待。
凌余拂袖背手随着他进了宫门。
御书房内,洪泉抱着浮尘走了进来,“陛下,凌大人到了。”
惠文帝从堆积如山的册子中抬起头,“宣。”
凌余走了进来,御书房的灯光亮如白昼,一时晃的他眼睫有些生疼,“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平身。”惠文帝坐在宽旷的紫檀木椅上望向下首一身绛红官袍之人。
凌余起身,拱手垂立一侧,方看向高坐之上的惠文帝,“皇上这么晚宣微臣前来,有何急事?”
惠文帝面色有些沉重,他从书案上随手拿起一本册子递给他,“看看吧。”
凌余面上闪过讶异,接过册子徐徐展开。
惠文帝阁下手中笔,靠在宽旷的椅背上捏了捏眉心,“瞧瞧,这桌上这么一摞全是谏太子的册子。”
凌余看完合上册子,“皇上倒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哦?”
凌余压了声音,“太子监国期间,勤政,务实,无论是决策还是发布政令,皆展现出足够的智慧,勇气决断力,也因此赢得一众朝臣的信任。”
惠文帝听着这份赞誉之词,眉宇之间渐渐舒展开来。
毕竟有哪位皇帝不想自己选中的接班人,不被自己手下人拥戴信任呢?
“可朕还是担心,太子毕竟还太年轻。”
凌余挑眉看了惠文帝一眼,“皇上的担心,只是因为太子想要纳臣的义妹为良娣吗?”
惠文帝看着他眼色有些复杂,“朕不应该担心吗?程家的这位姑娘,原本也算是与礼儿相配。
但因她父亲所犯之事,他们之间的路已断。
可看着礼儿这情况,至今仍然对她念念不忘。
太子的后宫,关系着大昭长远之计,朕也决不允许一个毫无家族助力根基的罪臣之女入主太子东宫。”
惠文帝接着叹息一声,“朕子嗣单薄,如今能够长大成人,要么胸无大才,要么身体不好。
自朕的先皇后带着朕的第一位嫡子陨落,礼儿作为朕的嫡次子,无论如何再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了。”
凌余听惠文帝在他面前毫不避讳的谈起宫中旧事,一时之间内心嗤然。
他心中倒还记得那位先皇后连同她早夭的先皇子么?
他以为他早忘了!
他看向此时坐在上首一脸威严的男子,敛去眼内全部情绪。
“微臣倒不这么认为,太子心地仁厚,长情,家妹原与他两情相通,此次更是因护太子身受重伤。
太子起了娶她之心,除了昔日情分,他能排除外界干扰,勇下决断,也从侧面证明太子仁爱果决之心。
一个有着宽广仁爱之心,又英勇果敢的太子,不正是未来储君该有的样子么,臣认为陛下不应感到担心。”
惠文帝目光深幽,“你错了,若礼儿只顾着儿女情长,大昭的江山他是坐不稳的。”
他深沉的看了凌余一眼,“当初朕将程家一干女眷全部发配漠北,为的就是断绝礼儿念想,只是朕没想到,你会拿着先皇赐予凌家的免死金牌来换程家女一命。
再加上皇后与礼儿一再恳求,逼得朕不得不答应。”
惠文帝说着从椅子中起身,一身属于帝王的凌厉霸气陡然外放出来,“说起来,程家当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像是长了三头六臂一般,一边勾的朕太子魂不守舍,一边又让朕的心腹大臣为其卖命,朕真恨不得立刻斩了她才好。”
“陛下息怒,您若真如此做,太子必定与您心起嫌隙。”
惠文帝背着手走到他面前,极具威严的声音自凌余耳边响起,“那慕白认为该如何是好?”
凌余低垂着眸,“太子需要成长,这条路也许很难走。
可是坐在宝座之人终归是个人不是神,一个有情有义的君主总比一辈子孤家寡人强。
他抬眸看着眼前帝王,“陛下应当深有体会才是。”
惠文帝有一瞬怔愣,可很快回过神。
身在帝王之家,感情最是无用,也是最不能有,一旦有了这个软肋,帝王之路便不会长久。
他一直认为这样没错。
也一向这样做了。
“不,朕有个更好的主意,既然当初是慕白将程家女带了回来,现在就由你来解决。
你如今既已娶妻,那便将她纳为妾室吧。
这样以来大臣便没了弹劾太子的理由,而朕也好专心接下来的布局。”
凌余撩袍长身玉立跪下,“恕臣难以从命,微臣娶妻之日便答应过内子,此生只娶她一人。
陛下这样做不仅让微臣难为,也会让微臣与太子产生龃晤。”
惠文帝拂袖转身,“那朕偏要你纳呢?”
凌余在他背后磕了三个响头,取下头上官帽托于掌中,“若陛下硬要如此,那臣只好辞去这官职。”
惠文帝倏然转身,一向威严凛然的面庞,此时怒火横生,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凌余,目光之中竟然隐有杀意闪过。
“慕白,你当真觉得朕不会革你的职吗?”
凌余低头,满目嘲讽,“臣叩谢陛下昔日百般照拂之恩,但慕白此次怕是要辜负陛下了。”
话毕,起身,拱手朝着惠文帝行了个礼,“慕白告退。”
“凌慕白,你威胁朕是吗?”惠文帝指着他,声音有几分颤抖。
“慕白不敢。”凌余径直开了书房的门。
“站住。”门外守着的侍卫拔剑挡下。
凌余只是站在那,不退不进,丝毫不在乎。
惠文帝看了半天,
也沉默了半天,方才抬手吐出几个字,“给朕滚!”
侍卫收回剑。
凌余抬腿走了出去。
屋内的惠文帝站在窗前沉沉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
良久,胸膛起伏终于平稳,他朝虚空中一挥手,暗室中走出一个黑影。
“去给朕查,近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为何一个人的态度前后之间变化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