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密宣
“少夫人,老奴……老奴冤枉,老奴从未做过伤害夫人的事,更没有给夫人下毒。”马婆子低着头,手指死命的扭着衣摆,声音发颤。
慕兮灼眼神骤冷,转身缓缓踱步到她面前,“那你又慌些什么?若是心里没鬼,半夜三更收拾包袱做什么?”
“老奴……老奴收拾包袱只是怕被查,所以才……才准备将这些东西置换掉,明日到钱庄存起来。”马婆子吞吞吐吐。
“你这是承认贪墨府内银两了?”
马婆子不敢吭声,但也没有再狡辩,她心里清楚,若今日要认罪,承认贪墨要比下毒的下场好太多。
“马氏,你当真以为,我若没有充分的把握,现在会站在这儿吗?”
马婆子跪在地上,头磕的砰砰作响,“少夫人明鉴,老奴确实没有给夫人下毒,夫人一直对老奴恩重如山,老奴万万不敢做这丧尽天良之事。”
“你既知母亲待你不薄,为何还要下此毒手?看在主仆多年的份上,你又怎忍心下手?”慕兮灼声音平静,但又有股冷厉肃杀之气,听得马婆子肝胆欲裂。
她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她竭力控制着发抖的身子据理力辩,“老奴冤枉,少夫人既然想定老奴之罪,还请拿出证据,不然,老奴就算告到侯爷跟前,誓死也定要争个清白。”
慕兮灼冷笑连连,真是死性不改,她原本想着她是母亲身边的人,多少留些情分,如今看,没这必要了。
“既然你想要证据,那我就让你知道证据在哪。
这么些年,你利用公职之便,一直采买有毒的佛香进府混着给母亲用。
幸而苍天有眼,终是让我发现你的恶行。”
马婆子匍匐在地上,不停摇头否认,“老奴冤枉,老奴冤枉,老奴要见夫人。”
慕兮灼已经没了耐心跟她磨蹭,她俯视着地上的人,眼眸沉沉,“你还是老实交代,这有问题的香从哪里来的?背后之人又是谁?
免得一把年纪了,到头来还要去官府的诏狱走一遭,连个完整的尸首都保不住。”
马婆子闻言一下子瘫坐在那,“老奴不明白少夫人意思,老奴冤枉。
老奴确实没有给夫人下下毒。”
“不说是吧?那我们就好好来聊聊月波街那个宅院吧。
那里面住着的人,我很感兴趣,想必你也很有兴趣,我若此时将人带过来,让你们祖孙见上一面你说好是不好?”
马婆子闻言瞳孔剧颤,她抬头看着一身华服,满脸威仪的女子,脸上一片灰白,“少夫人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知道月波街的宅子?”
慕兮灼已经不想和她废话,转身直接吩咐冬竹,“去和崔管家说一声,到月波街去一趟,将里面的人请到府里来。”
“不……不!少夫人,我说,我说!”她慌忙爬到慕兮灼脚下,拽着她的裙摆连声祈求,“少夫人别让崔管事去,老奴求您,求您放了她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叠连声,“你想问什么,我都说,我都说,只求少夫人放过她们。”
马婆子头低了下去,再也没有了精气神。
慕兮灼终于迎面朝她蹲下来,“那你就先说说,这沉香你从何处才采买回来?又是受何人指使?”
马婆子瘫在地上,“回少夫人,沉香确实不是从香料铺购买,是有人每月固定送给老奴。”
“此人是谁?”
老奴不知,每月来送香的人都不固定,而且来人都带着帷帽,老奴根本看不清来人真容。
“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谁?”
马婆子点头。
慕兮灼胸膛起伏,心中积压的怒火让她眼睛犹如黑宝石般熠熠发光,她看着她,突然拿起桌上的杯子摔在她的脚下。
马婆子身子一颤,看着身边满地的瓷杯碎屑,不敢移动分毫。
“你怎敢?你怎敢!这来路不明的东西,你怎么敢带进府里,给母亲用上?”
“少夫人息怒。”
马婆子顾不上地上的碎瓷,又是一通磕头,“少夫人息怒,老奴起初只是贪些小便宜,没想到那背后之人如此歹毒,竟然拿老奴亲人性命威胁,老奴没有办法才……”
慕兮灼额头青筋直跳,“你亲人的命是命,那母亲呢?你有没有顾哪怕一点主仆之情?”
她从她身边站起,““既然不肯说,就去柴房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想到什么。”
她看了四个婆子一眼,“将她押去柴房,每天一顿饭一杯水就好,直到她想说为止。”
“是,少夫人!”
几个婆子上去,直接扭了她的胳膊,将她往柴房押去。”
马婆子挣脱不开,只能扯着嗓子叫,“少夫人,老奴知道的都说了,求你放了老奴吧,老奴错了,老奴去给夫人磕头,去找夫人认罪。”
慕兮灼挥了下手,就见其中一个婆子随即褪了鞋,扯下脚上袜子便塞进马婆子嘴里。
世界安静了下来,漆黑如墨的夜里只有夜虫的啼叫传来。
冬竹上前安慰,“小姐,先别急,马婆子如今已经露出破绽,想必背后之人很快便会坐不住。”
慕兮灼捏了下眉心,叹息一声,“现在陪我去母亲那看看!”
冬竹脸上有些担忧,“小姐,这事要不要和姑爷说一声,夫人毕竟是姑爷母亲,而且那背后之人,若真有什么动作,小姐您手里没人,奴婢怕您会有危险。”
“暂时不用,我需要先好好想想。”
她抬眸看她,“先走吧。”
“是。”
……
书房
夜风突然从暗中闪了出来,打断了此时正在桌案上写字的凌余。
“主子,皇上密宣,即刻入宫。”
拿着笔的手一顿,一团墨迹便晕染在宣纸上。
凌余放下手里的笔,眼中的微光,如深潭中的月影一般,难以捉摸。
他坐在椅上沉默一会儿,方吩咐道,“将我的官服取来!”
“是。”
夜风取来官服,服侍他穿上。
一切收拾整齐,凌余开了书房的门,“备车。”
夜风领命而去。
空旷的夜空之下只余一人。
他漫步向府门走去,看了眼此时有些灯火通明,有些嘈杂的柴房一眼,眸中闪过诧异。
“十一,今晚柴房那怎么回事?”
十一从暗中闪出,“禀主子,少夫人今晚大动干戈,审了府内采买的婆子。”
凌余挑眉,“所因何事?”
十一抱拳躬身,“回主子,因那采买婆子贪墨府内不少银钱,被少夫人查出,将那婆子关在了柴房。”
凌余背着的手指在袖中摩挲片刻,漆黑一片的眸中迅速划过一抹笑意,快到十一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转身看着夜空,极力压下心中一丝滚烫,眉眼飞扬。
重来一次,她总算是有了点能力自保。
这样也好,以后他即便放手也放心了。
他不过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一只恶鬼,身负着国仇家恨。
等他解决好一切。
若她还愿意原谅他,那他就用一生来弥补。
若她不原谅他,他就再回到地狱中。
这一世他只要她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