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心死成灰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余燃烧的烛光摇曳中噼啪作响。
他抬起手，缓缓抚上自己左边胸口位置，这里的跳动中，带着一丝疼痛，无力，怜惜，焦躁，愤怒，失望……
这所有的情绪全部交杂糅合冲击着他全部的感官，生生击溃了他以往所有的冷静自持！
倏然，他抬起头，一双幽深泛冰的的黑眸直直射向她，“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冰冷的声音夹着浓浓的质疑，仿若极寒地带的罡风吹拂过她的耳朵，没有一丝温度！
不去查证，罪已定了。
慕兮灼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间陌生的仿佛不认识他。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他前世对她所有的包容，尊重，疼惜，温润，疏离，克制源于她从未走进过他的心里深处。
因为无心，所以没有半点起伏情绪。
她莲步轻移，款款走到妆台前坐下，抬手慢慢取下乌发中的钗环头面，“夫君说什么，我听不懂！”
语气如此平静，好似什么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一般。
可她越是如此淡漠，越是刺激此刻暴怒中的他。
“听不懂？”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不达眼底，“那我就再说一遍，你为何如此容不下烟儿？她只不过是一个失了家族护佑的可怜女子而已，你为何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慕兮灼眼神骤冷，“公堂断案的大人判人死罪之前，还会列出罪人的充足罪证，夫君就凭一句片面之词，就想定妾身的罪吗？”
他双眸沉沉，眉眼凌冽，“难道不是吗？”
“若不是你，母亲怎会突然想起想要给烟儿说亲事？”
说到底都是你的嫉妒之心在作祟，你嫉妒她，你生怕她抢了你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
慕兮灼纵使心中早已做好准备，还是被他利剑一般的言语刺的一阵心痛，“那你呢？我的好夫君！你说你只是报她救命恩情，可你却处处维护她！”
你说这侯府的后院只会有妾身一个，转身便将她接进了府中。”
“你说你想好好和妾身过日子，却又至今都不肯与我圆房！你想为她守身如玉，你心里面的一直都是她。”
“呵，终于说到重点了。”
凌余心绪翻滚，愤怒吞没理智，“所以你心里一直怨我，你在下人面前一派和善，让下人心里都向着你，排挤烟儿，你去和母亲告状，才让母亲起了这样的心思。”
“你这样一个自私，充满算计，毫无怜悯之心，心中满是嫉妒的女人，不配做这侯府未来的主母！”
“你也不配做我的夫君！”
慕兮灼伸手拂去面上冰冷的泪水，眼中再无半分情绪，前世的夫君在她心中这一刻真正死去。
“我不配？那谁配？”他蓦然傾身上前，一把扣住她细致白皙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妆台边上。
“说啊，谁配？凤卿吗？”
慕兮灼被迫仰着头，因为脖子上的桎梏，有些呼吸不畅。
但她只是冷冷的望着他，出言讥讽，“怎么，夫君这么喜欢提他，是怕妾身心中欢喜他了吗？”
他腾出一只手，缓缓触上她的眼角眉梢，再沿着鼻梁一路下滑到嫣然的唇上，“呵，只是可惜啊，你已经嫁给我了，他只能看着。”
红唇微启，手下的肌肤一阵滚烫，凌余突然觉得自己身体莫名升起一阵烦躁和渴望，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他在愤怒中努力抵抗，突然想起在饭桌上她为他夹起的菜肴。
“菜里有什么？”
“什么？”慕兮灼一时没懂他思维跳跃。
眼前人，前一刻还恼恨的要杀了他，这一刻看着她的眼神又好像要吃了她。
她悄然后退，却又被桌子抵住，退无可退。
“是你在菜里放了药？”
慕兮灼看着他有些充血的眼尾，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何一直在饭桌上如此执着的要她为他布菜。
原来母亲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母亲不知，她与他之间再无可能下去。
慕兮灼平静的看着他，“不管你信不信，妾身从未对母亲说过程姑娘任何只言片语，也不会用那样下作的手段给你下药。”
可此时被愤怒和欲望冲昏了头脑的人，压根半分也听不进去，“是吗？你以为我信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一把扫掉桌上的东西，低头攫住她的红唇将她压在了桌子上。
墨发交缠，心却早已划下鸿沟！
“唔，放开我！”慕兮灼慌乱又激烈拍打着他，想将他推开。
可是眼前之人力气如此之大，她完全挣脱不开。
凌余抬手将她碍事的双手举过头顶钳制住，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头颅，更为激烈的惩罚堵住她。
一滴泪从眼角流下。
慕兮灼放弃挣扎，“阿余哥哥，别让我恨你！”
轰的一声，凌余脑中一声惊雷炸响，让他瞬间清明，他慌忙起身，跌跌撞撞的开门冲了出去。
“夜风，出来，打晕我，去找府医……”
——
静安堂内一片宁静。
陈氏坐在厅内的黄梨木椅子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心慧，你说今晚这事，我是不是太过心急了些？”
常嬷嬷自桌上拿起一个杯盏，端起水壶沏满了水放到陈氏面前，“夫人也是为少爷与少夫人好，莫要慌，再等等看看。”
陈氏端起茶盏小口抿了下，叹息一声，“也只能这样了。”她抬眼朝外望去，外面夜空黑沉沉一片。
守门的婆子这时匆匆走了进来，陈氏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禀夫人，落霞轩那边传话过来，说世子和夫人在屋里大吵了一架，东西都被世子砸了一通，最后世子爷就出去了，少夫人身边的冬竹姑娘出去叫了一次水。”
陈氏一下子又坐回椅子中。
常嬷嬷朝婆子挥挥手，婆子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陈氏急迫转头看着她，“心慧，你说这事到底成了还是没成？灼丫头要是知道是我做的这事，会不会怪我？”
常嬷嬷看着陈氏自责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不过事情已经做了，就往好处想吧，“夫人莫要自责，这事情如果成了固然好，即使不成也没关系，世子和夫人总是能体谅你的一片苦心。”